激动的辱骂声,激荡于夜幕里,于止战休戈的城楼上下分外清晰。
宋卿月以足抵墙,止住不停打旋的身子,垂眸下看。
足下十米之地,那张弓搭箭上瞄她的人,许是因为激动,高举弓弩的手剧烈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喘息着冲下面大喊:
“即墨江年,一日夫妻百日恩,现我母子落得这般下场,望你看在往昔的情份上,退出永安境内。”
即墨江年暴怒:“你红杏出墙,却要朕垂怜?宋卿月,你死不足惜!”
宋卿月胸腹剧颤,大笑失声,笑声分外凄凉。
笑罢,她凄厉高声……
“红杏出墙?我是博陵王媒正娶之妻,大婚当日却被你强行掳走。要说出墙,我也是出的博陵王的墙。
“你毁我姻缘,害我落得这般下场,是你欠我。”
“即墨江年,你就是个扫把星,是我的灾星。若非与你有牵涉,我怎会被永安皇帝误会,还连累我不足一岁的幼子,被吊于这墙楼做人质?”
话无一句是真,却听即墨江年心脏痛缩成团。
他胸口起伏,口中白烟蒸腾,猩红的目光移向宋卿月身畔,被风吹得晃荡的奶团子……
宋卿月说得没错——他是她的扫把星,是她的灾星。
若非他死不放手,宋卿月与崔康时会过得富足安稳。
她会开着一家香坊,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千香百味。
而非今日这般,被吊于城楼,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和儿子生死悬于一线。
眼角泪水溢出,他哆嗦着嘴唇咆哮:“朕堂堂一国之君,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朕的。欠你?朕欠你什么?”
宋卿月立时带着哭腔反击:
“全天下的女人是你的,可我是崔康时的!你欠我清白,毁我安宁,你欠我一世安稳……”
倏地,即墨江年将弓弩张满,直直瞄准她的脸,狂笑高声:
“朕唯欠你一支箭!便用这箭,将你荡妇,三心两意的心射穿……”
二人骂来吼去的声音,听得即墨云台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上洋溢着忍俊难禁的笑意。
看着城楼下癫狂脚跳的即墨江年,他眉头一挑,悠悠低喃:“哥哥,你明明将弓拉满却不舍松手,你倒是射啊!莫不,你对她还有情谊?”
崔康时手扒城垛,看着城墙下几欲放箭的即墨江年,眼球剧颤。
纵然他与即墨江年通过气,却未料到即墨江年,会将箭矢瞄准宋卿月——他唱的是哪出戏?
他不敢再听,也不敢再等。毣趣閱
欺近即墨云台,一把揪住即墨云台的领子,切齿低喝:
“听见了吗?听懂了吗?楼下这个疯子要杀了宋卿月,你还异想天开要他退兵?”
即墨云台笑眯掰开他的手,淡定道:“来人,将崔相制住。”
羽林卫冲上来,将崔康时制住,崔康时挣扎着咆哮:“即墨云台,你要做什么?”
即墨云台笑盈盈望着吊着的宋卿月母子,款款一招手。
“崔相啊,这出戏精彩却欠些火候。朕要添桶油,煽股风……来人,泼油!”
泼油?崔康时失神霎那,狂怒咆哮:“即墨云台,你这个牲畜,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