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康时眉眼俱惊,将玉衡搂得紧紧,冲即墨云台愤怒咆哮。
“幼子何辜?能经得起陛下怎生折腾?”
宋卿月浑身寒彻……
纵她料到即墨云台心狠,却未料一出手,他就将玉衡同她一并押上。
她也有想过,会面临百般艰难的下场。
却未料,到即墨云台会将儿子同她一道,吊下这高高的城墙。
她脑中闪过即墨云台手起刀落,砍断绳索后的情形……
她与衡儿齐齐坠落,于即墨江年面前摔得血肉模糊,令即墨江年肝肠寸断。
身影一闪,她猝然冲到崔康时身前,将父子二人死死护于身后。
切齿低吼道:“即墨云台,有想法尽管冲我来,尽管冲我下手,别动我儿子,至少别吊他下城楼。”
即墨云台好整以暇地负了手,偏头笑问:“你竟然如此紧张……看来……他确属即墨江年的儿子?”
崔康时气得浑身颤抖,怒吼:“他是我的儿子,是崔家的血脉。你若敢动我儿子一根寒毛,我崔家半文也不予你。”
即墨云台充耳不闻,神情冷淡地一挥手。
羽林卫如狼似虎冲来,将宋卿月强行按倒于地,又制住崔康时,粗暴地将玉衡从他怀中夺走。
宋卿月被五花大绑时,崔康时疯了一般,在积了泥水的青砖上挣扎,怒骂即墨云台。
玉衡又被羽林卫若拎鸡崽般拎起,将他的小身子绑了个结实。
许是被绳索勒痛,奶团子望向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娘亲,这才瘪了瘪嘴,小声哭泣起来。
宋卿月望着嘤泣的儿子,脑子里嗡嗡作响。
强行冷静下来,她停止了挣扎,亦停止了嘶吼。
扬起沾满泥水的脸,她冲玉衡挤出个明媚的笑,“衡儿,一会儿陪娘亲荡秋千,可好?”
定州崔府后院,金桂树下,崔康时着人结了一架秋千,玉衡常与珍娘在院中荡秋千玩。
闻听娘亲如是说,玉衡止了哭泣,眨巴着眼睛,恍神看她。
她又笑道:“一会儿秋千会荡得很高,玉衡是顶天立地的男汉子,一定不会害怕,对不对?”
玉衡抽泣着,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小脑袋。
母子二人被结绳捆绑的同时,城楼上,即墨云台命鼓手响起了休战的金鼓。
接着,城楼的羽林军涌向墙垛,冲下面的乾月大军嘶吼……
“乾月皇帝听着,我们陛下要给你看两样好物,望你暂且休战。”
“乾月皇帝听着,听说你与博陵王王妃恩爱缠绵,我们陛下已将她带来,马上就送给你!”
“朝月皇帝听着,博陵王王妃所生之子,与你模样神似,快出来认下你亲儿子!”
即墨云台立于城楼,笑吟吟望向那个毫不知情的“大哥”,猜测“大哥”此际的心情。
两样好物?宋卿月和儿子……
城楼上的呼吼声入耳,即墨江年心肝俱颤,双腿一软,双手撑住了战车木辕。
他呼吸急促,胸口急剧起伏,莫敢抬头。
强抑着心头慌乱,他扬起手中横刀,暴喝:“鸣金休战!”
阵前的战车上,鼓手敲响了休战鼓,鼓点一阵紧似一阵。
城上城下,箭矢立止,人影俱停,四野陷入死寂,唯余簌簌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