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元朱唇轻启,满面笑意。
“我的儿,你到底是大了。。。。。。可陛下别忘了。。。。。。娘家舅兄虽未必听哀家之言,可哀家还有个一母所生的弟弟,如今东海一地,由他拥兵坐镇,陛下为庇护幼弟,能同哀家这般不死不休的相斗。。。。。。那陛下细想想,若哀家有个三长两短,哀家那幼弟。。。。。。会不会行上殿逼宫之事?”
朕向叶宝元看去,见她眼角眉梢已有了些隐秘细纹,再不复年轻时的样貌。
她年轻时母仪天下,年迈时又加封太后,作为女子,她这一生,算是光耀已极。
然而,她此刻虽笑着,眼中,却写满了哀恸。
“那香一旦吃上,就是必死无疑的结局,朕不明白,母后到了这般境地,为何还要用自己母家兄弟的性命来威胁于朕?”
叶宝元露齿而笑,轻轻取了下鬓边的绒丝花,捏在指尖,细细捻碎了那娇嫩花瓣。
“因为哀家不想输,也。。。。。。不能输。。。。。。”
。。。。。。
这一日午间,朕同叶宝元在寿康宫用膳,随侍的,是一个叫朱砂的小宫娥。
叶宝元宫中几乎是不用新选宫人的,可今日却不同。
就连布菜这等贴身的差事,叶宝元都交给了这个面生的小宫娥。
朕直觉有异,却也只能静观其变,直到饭毕茶过,那小宫娥随一众宫人退下后。
叶宝元才进了内殿点香,又用一道珠帘,将朕同她隔开。
她在一片云雾缭绕中说道。
“子寰,瞧,你弟弟要杀哀家了”
朕回看去,只见一个小宫娥手中托着朱漆红盒,盒盖启开,正中乃是一颗泛着金红色的丸药。
叶宝元吞云吐雾间,懒声道。
“陛下,这是方才那小宫娥进献的秘药,说是服之能青春永葆,延年益寿,故而唤作万寿丹,哀家查了她的来路,觉她是荆州人士,璞王如今也大了,做事竟这样缜密起来,太医院验过此药后,只说这里头并无毒物,只有一点朱砂掺杂其中,需经年累月的吃着,才会受害。。。。。。”
说罢,她自嘲一笑,又叹息道。
“到底是兄弟俩,连置哀家于死地的法子,都似商量好的一般。。。。。。”
朕坐在珠帘之外,只问。
“那你肯不肯死呢?”
叶宝元细长的手托着烟杆儿,纯金的护甲透出丝丝凉意,窗外天光入殿,勾勒出她垂落在榻间的绫罗绸缎。
“肯。。。。。。怎么不肯呢?这香丸陛下都给哀家用上了,哀家哪里还有活路呢?只是哀家还有一个夙愿未了,便是想请陛下同哀家。。。。。。陪葬。。。。。。”
朕笑:“母后莫不是以为,朕会怕你那弟弟?”
“陛下自然是不怕的,兵祸而已,哀家能起,陛下便能平,叶家有兵权不假,可君符,先皇也确确实实传到了陛下手里,若果真鱼死网破,胜负尚未可知,是以哀家,并不敢以此相挟。。。。。。”
“你既知如此。。。。。。”
“可陛下不怕,难道璞王也不怕?”
朕听着指尖骨节作响之声,眯眼向帘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