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事间的人情冷暖。
朕在背后,瞧的分明。
那一日夜间,秋风杀尽,月黑尽。
朕顶着额上渐渐干涸的一团血疤,一步一步走回了凝香殿。
回廊宫灯照亮了宫墙,满眼鲜红好似血盆大口,要将此间活人吞吃入腹。
可朕不怕,丝毫不怕。
朕与子戎之辱,总有一天。。。。。。朕会千百倍的讨回来。
这殷殷宫墙,吓得住母妃,吓得住子戎,却吓不住朕。
许是母妃血里的三分柔情都给了子戎,致使他心软性软,稚子般活法。
而父皇心中那万分的狠毒,却都不偏不倚都给了朕。
是以朕。。。。。。什么都不怕。
不知不觉间,幽暗宫道已经到了尽头,凝香殿立在御花园之前,夜色浓郁,花影丛丛。
殿中灯火大亮,伺候的宫娥太监皆是彻夜不眠。
朕知道,是子戎病了。
母妃日日抱着他以泪洗面,姜明岐用了毕生医术,才在蛇毒之下抢回了他一口气。
朕推开了殿门,走近了子戎榻边,母妃向来是无双的姿容,此刻眸间却尽是血丝,憔悴之态几近苍白。
子戎糊涂的厉害,口中满是呓语,十句里,竟有八句是在喊哥哥。
“哥。。。。。。跑啊。。。。。。好多蛇。。。。。。跑啊。。。。。。长星。。。。。。跑啊。。。。。。”
朕伸手在子戎后颈轻抚,伏在他耳边说道。
“子戎不怕,哥迟早会杀了她。。。。。。哥迟早会杀了她。。。。。。”
说罢,朕牵起母妃的手,同她一起走到了御花园中。
母妃神情木然的看着朕,眼中满是失落惶惶,似也同子戎一般,受惊过度,有了疯魔之态。
朕跪在一丛绒丝花旁,只说。
“孩儿不孝,日后。。。。。。”
话未说完,母妃却重重软了膝盖,亦跪倒在地,不由分说的将朕拉入了怀里。
细白冰冷的一只手,颤抖着摸上朕额头伤疤。
“子寰,儿啊,娘知道。。。。。。娘知道你去求了叶宝元,才救下子戎的,是不是?她要你做她儿子是不是?”
朕原以为,母妃并不是顶聪明的人,却不想,叶宝元这一次下手,亦杀疼了母妃的心,让她疼出了一丝清明。
母妃抖着手,从金丝银线的袖间,掏出一包带着奇异香气的丸药。
眼底杀气骤起,再不似往日那柔情似水的模样。
“子寰,这香丸是慢药,想法子给叶宝元吃了,她只要吃了,就再也离不开了。。。。。。不够了,就随便打个不相干的人去找姜明岐。。。。。。最多十年。。。。。。最多十年。。。。。。。她就能死绝了!”
朕抬手抚上母妃的脸,试图平息母妃心里的恨意。
“娘,不怕,有儿子在,即便没有这香,她也活不过十年的。。。。。。”
朕将母妃拉进怀里,缓缓安抚着这个险些丧子的深宫女子,轻声道。
“娘,等子戎好了,就让子戎习武,再不可心软溺爱于他,哪怕是逼死了他,也要让他长些拳脚上的功夫,否则日后,势必会有人捏住他,来打儿子的七寸。。。。。。”
母妃点头,眼中热泪难断,哭诉之间,早已乱了华贵的妃子髻。
“子戎。。。。。。子戎受了好大的惊吓。。。。。。梦呓之间。。。。。。嘴里一直涎水不断。。。。。。万一好不了了。。。。。。万一。。。。。。”
朕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凝香殿,只见暖暖烛火之色飘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