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即墨江年演得太过逼真!
他放箭时无情的眼神,射来之箭的狠戾,远比那日在定州,他拿刀抵于她颈间的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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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红通通的火焰,从两根垂下墙楼的绳索一路燃下,点燃了吊着的宋卿月和玉衡。
宋卿月和玉衡的身子,霎时变成两团火,风助火势,熊熊燃烧。
大火之中,宋卿月凄厉地哭喊:“即墨江年,我恨你!”
即墨江年猝然奔走,拼命摇晃身周静立不动的兵将,厉吼:“你们都傻了吗?救火,救她……”
严参扭过面无表情的脸,冲他空洞着声音道:“陛下,皇后早就死了。是陛下亲手射死她的。”
章丘泽亦扭过脸来,手直直上指,呆滞声音道:“陛下你看,你的箭留在皇后身上,有两根,你脸上还滴有皇后的血。”
即墨江年耳畔掠过呼啸而过的飓风,天地间再无声音。
他颤抖着双手,难以置信地抹上脸,放于眼前,见自己粗粝的大手上满是鲜红的血。
他惊恐上望,头顶再无宋卿月,亦无玉衡,而是倾天盖地,兜头淋下的血雨……
他厉声咆哮:“宋卿月,卿月……”
乾月大军营地,一顶营帐内,军医们聚于榻前。
陷于昏迷的皇帝,正眼皮剧颤,口中清晰高唤着博陵王王妃的名字。
面面相觑后,军医们纷纷出声轻唤,“陛下醒来,陛下醒来!”
皇帝非有恶疾,实乃大惊卒恐之下,经络厥绝,脉道不通,以致昏厥。
施了数遍银针后,皇帝自当醒来,孰料皇帝却陷于梦魇之中。
连叠声的呼唤,将即墨江年从噩梦里惊醒,他喘着粗气促然睁眼,一霎时撑起了身子。
军医们慌忙起身,齐齐将他按下,低呼:“陛下勿动,头脸、身上还带着银针!”
他躺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哑声:“严参,章丘泽何在?”
两位将军立于营帐外静候,听他醒来,又听他召唤,激动掀帘,大步入帐,齐齐跪于榻前。
“陛下可算是醒了!”
“陛下吓死个人了!”
此前于城楼之下,皇帝射完两箭后,铁青着脸,双目大睁,直挺挺后倒。
二将还道皇帝犯了急疾,没成想将皇帝拖回来,军医诊判后,直言不诲。
皇帝无疾——是吓得昏厥了!
即墨江年扭头望向二将,哑声:“派出传令兵,令卫公分兵十五万,交给卫菡带领,从上京出,直取定州!”
今天夜里这样的情形,他不愿经历第二回。
宁州城中,即墨云台三十五万大军尽来,是以,定州城空。
他要尽快打下即墨云台的老巢,让其泥足深陷宁州,回援不能,尽快拥宋卿月和儿子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