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近之际,连绵不断、若滚雷般的马蹄声,于通州城大街小巷响起。
一通州男子于睡梦里醒来,惺忪着眼眸,就着黎明时的粉黛天色,晃晃悠悠走到院中,打开院门恍眼一看……
怔愣须臾,他蓦地将柴门紧闭,背抵着门,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门外大街上,无数刀甲森然的飞骑踏过街石,连绵不绝闪过他家门前。
看那装扮,看那展招的旌旗,赫然为乾月朝将士。
煞白着脸,男子哆嗦着嘴唇自言自语:“可是……那个乾月朝的杀神皇帝打进来了?”
只他不懂,杀神皇帝早就伏于通州。
天明之际,百里之外的三十万大军,被大将严参、章丘泽率领,潮水般涌入城门大开的通州。
随之,大军在即墨江年指挥下,兵分数路,将从李刺史府上宴散归家的世家弟及官贵控制住。
此际,即墨江年已领着将士们,军临永安朝军营门外。
乾月朝各大主将手扒营门,扯着嗓子,冲营门内数万永安朝兵将,将劝降的好话,说了一个清晨。
于诸将口干舌燥、日上三竿之际,方见营门大开。
自缚双手的永安朝将士跪满营地,卸甲弃械,满脸丧气,低头迎接乾月皇帝入营受降。
时近午时,即墨江年率领大将严参、章丘泽,踏入了通州刺史李祁的府门。
李祁率领府众,于前厅阔院中,跪满一地。
即墨江年大步上前,将李祁一把搀起,又将李祁身侧的刺史夫人李纨扶起。
“宋卿月既为二老义女,朕便也算是二老的义子,怎堪受拜?”
他弯下腰,替李祁、李纨拂了一拂袍上沾着的泥尘。
李祁凛了凛脸色,拱手沉声:“罪臣何敢?”新小说
即墨江年伸手轻轻一按他的肩:“出生关陇之地,李刺史身不由己,唯能合流,何罪之有?”
李纨将他细细打量,温和一笑:“那老妇便抖胆了。”
何幸?她认了一个女儿,未曾想,连带又认下一位,贵为九五至尊的义子。
半月前,即墨江年夜携崔康月潜入李府,与老夫妻二人谈了一宿,将话说于一道、计策谈于一处。
李祁的心早已不在永安朝,投靠即墨江年的心思生了又生,只是苦于一直寻不到恰当时机。
即墨江年不请自来,他自然与这位有勇有谋的乾月皇帝一拍即合。
而于夫人李纨心中,丈郎李祁孝忠何人,她便孝忠何人,自无二话。
后面,即墨江年又向二老坦白出,他与崔康时、宋卿月,三人之间的纠葛。
李夫人方谙,虽崔康时对宋卿月生了情愫,却一直是她李家如假包换的郎子。
李夫人本就记挂着宋卿月的恩情。
听即墨江年如是讲,不仅应了即墨江年请求,更积极出谋划策,与李祁一道布下昨夜的鸿门之宴。
……
立于院中,即墨江年问起夜宴情形,听李祁说,是夫人李纨亲手将守城郎将陈欣德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