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不认得那开口骂人的老太监,却认得边上那一个,正是统管宫里所有太监宫女,后宫里头皇上跟前第一得意之人,李大总管。
“李公公,您看这事儿……奴才回头一定狠狠教训这狗东西,您边上坐着歇息,奴才先给您取药去。”那老太监殷勤地说着,一边还道,“往后您那儿要什么,派个小太监来便是,怎敢劳您亲自来。”
李总管坐下,蹙眉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岚琪,冷冷说:“宫里最容不得男盗女娼私相授受,你这小丫头哪儿来的?”
那老太监似乎还有护短自己人的心,忙在旁附和:“这小宫女瞧着眼生,断不是太医院的,您看怎么处置好?”
“李总管,奴婢求求您……”岚琪受惊过度反而不怕了,跪行到李总管脚下,把心一横将钟粹宫里的事悉数说了,豁出脑袋不要,也求李总管好歹让她把这药送去给布答应续命,之后她再回来,任何惩罚都愿意承受。
“瞧不出来,这宫里如今还有你这样护主子的奴才,布答应倒是好福气。”李公公冷然一笑,又叹,“你这丫头好命,今儿晚膳时太皇太后还问起小公主,你说这要是改明儿闹出小公主生母突然病死的事,追究是哪一个奴才怠慢了,还不得一竿子人等着受罚遭罪。”
“公公……”岚琪意识到了希望。
果然见李公公与那老太监说:“今晚的事就到这儿了,且派你这徒弟送她回去,明儿一早请太医去钟粹宫,昭妃娘娘那里自有人去回话。”
“多谢李总管,多谢公公……”岚琪连连磕头道谢,李总管不耐烦地一挥手,老太监连忙把他们俩赶了出去。
摸黑回去的路上,那小太监哭诉:“你可害死我了,回头我师父一定打死我。”
岚琪心里好愧疚,待回到钟粹宫给主子熬了药,就把自己平日攒的月银都塞给他:“小公公我对不起你,等我们主子好了,一定再谢你。”那小太监哭丧着脸,拿了银子便走。
折腾整夜,布答应总算缓过一口气。
翌日天刚亮,就有太医来,昨晚睡得死死的王嬷嬷根本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按例没有昭妃娘娘示下,太医院不会来人,又不知是谁去说的,问盼夏和岚琪,两人都装一问三不知。
之后不久昭妃娘娘就派人来垂问病情,再晚些荣贵人和惠贵人也一起来了,备受冷落的钟粹宫,一夜之间成了宫里的焦点,最后竟连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惊动,派了苏麻喇嬷嬷送来几样补药。
苏麻喇嬷嬷更亲自探视布答应,温柔地对她说:“晨起阿哥所就抱了小公主给太皇太后看,老祖宗很是喜欢,这会子听说您病了,连忙打奴婢来瞧瞧。另有一句话带给您,说前阵子委屈您,生了小公主是大功劳,且等腊月里选个好日子,晋封您为常在。所以啊,您可得好生养着身子。”
布答应受宠若惊,含泪难语,苏麻喇嬷嬷问谁在跟前伺候,王嬷嬷排开岚琪几个挤在跟前殷勤道:“奴婢伺候着答应呢,您老可有什么指示。”
苏麻喇嬷嬷便嘱咐了几句,王嬷嬷低眉顺眼地巴结着,一路亲自送出门,盼夏恨得啐一口:“她又捡现成的便宜,也不看看我们熬得眼圈儿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