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转瞬即逝,秋风染了红叶,一阵阵雨一阵阵凉。
皇后大丧后,前朝紧跟着三藩吃紧,皇帝日夜勤政,连带后宫气氛也十分压抑。
从夏日到入秋,皇帝除却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极少来后宫。或翻牌子,侍寝最多也是荣贵人和惠贵人,昭妃娘娘权理六宫却极少能见圣颜,布答应这一类,自然更没有机会。
王嬷嬷越嫌弃跟了没用的主子,平日里的功夫一味推给小宫女,静燕每天哄着她,女儿似的,当然不必干活,布答应手下统共三个宫女,岚琪和盼夏自然担当起大部分的活计。
盼夏不服气,偶尔脾气也撂摊子,唯有岚琪能忍,多做一些也无怨言,布答应看在眼里,总私下与她说:“我这样子不好,偏是连累你。”
岚琪怎会计较,在这里不挨打不挨骂,只要不理会王嬷嬷,真的平静又安宁,多干活忙碌一些,日子也过得快。
但入秋后,布答应在月子里吹风落下的病症渐渐显出来,每添一分寒意,她的咳嗽便越重,岚琪求王嬷嬷去请昭妃娘娘给宣太医来瞧,王嬷嬷只冷冷地说:“昭妃娘娘那儿忙得脚不沾地,我去了跟前也不敢开口,且再养一养,答应年轻轻的咳嗽几声怕什么?”
可这日到了夜里,布答应咳嗽越严重,虚汗湿透了衣衫,脸上烧得通红,渐渐连意识也变模糊,咳猛了就搜肠刮肚,瘦削的身子跟着颤抖痉挛,盼夏急得都哭了。
“我去求荣贵人。”岚琪咬牙,“王嬷嬷是指望不上的,只有靠我们自己,不然答应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盼夏是没主意的,只哭着说:“你可小心些啊。”
当然要小心,莫说岚琪这样的宫女不能随意在宫内行走,这大半夜跑出去,叫侍卫瞧见乱棍打死也是常有的。岚琪壮着胆子,悄声出了钟粹宫后,索性大方地提起钟粹宫的灯笼,若是遇见巡查的,她也决定照实说,照实说还有一线希望,偷偷摸摸被现,真的可能有去无回。
但好容易摸着找到荣贵人的住处,却是扑了空,守门的小太监心善,听说她的来意也没惊动旁人,只好心告诉她荣贵人今晚被皇上翻牌子侍寝去了,又跟她说,太医院里的小太监们也懂些医术,若是不惊动上头,帮着抓几副退热的药也不难。
想到布答应咳得只剩半条命,岚琪将心一横,向那小太监问了路,又摸索着一路往太医院来。
仿佛是天注定,平日里她容易迷路,这大半夜却没走错半步,而且周遭时而有侍卫列队走过,偏偏谁都没注意她,不可思议地一路顺利直抵太医院。
门前遇见一个小太监,岚琪把身上值钱的饰都塞给他换钱买酒吃,煞费唇舌地求了好一会儿,那小太监才答应,悄摸摸带着她进了药房,这会子太医院只剩几个值夜太医,无不打瞌睡躲懒,要拿一些药材确实不难。
“你们主子光咳嗽?还有什么症候?”那小太监问着,“我只敢给温和的药,吃着缓一缓,要是吃错闹了人命我们可都别想活了,你好歹求了昭妃娘娘正经来宣太医瞧。”
“多谢公公,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您善心我们答应会记着的,等她好了一定谢您。”岚琪很谦卑,小太监瞧她这模样,也实在心软,包了两包驱寒的药,又拿了一包薄荷草给她,“叫答应拿着闻一闻,顺顺气也好。”
“谢谢您……”岚琪正接过手要道谢,药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不知谁说着话走进来,她和那小太监猝不及防都吓了一跳,没到手的药材硬生生落在了地上,一时惊动了进来的人,立刻有人喝斥,“小兔崽子,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