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管我舌头的事,”银银子换了个话题,“我跟你说,刚才有个倒霉鬼,连地上有狗屎都没察觉到,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提醒了他,好像是一群公司职工,来这里搞业务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银银子对象说:“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搞业务?”
“对哦,怎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搞业务,他们是不是还不清楚现在的局势?”银银子说,“你要是早出来两秒钟,没准就能认识他们了。”
银银子对象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总是能交很多朋友。”
“这也能阴阳怪气?”银银子说,他就很大度,从来不会这样。
银银子对象:“你要给出一个解释吗?”
银银子:“我坦荡得很。”
银银子对象说:“昨天晚上你做梦,喊了两遍兽兽的名字,我伤心了。”
“闭嘴,我不准你质疑自己在我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银银子熟练地把手揣进对象的外套衣兜里取暖,他勾勾指头示意牵手啊,体温是最直接表白词,也是最精准的测谎仪,可是既然提到兽兽,他就忍不住蹙起眉头,一边寻找新的咖啡店,一边说,“我们来这里已经两天了,一点关于兽兽的消息都没有,是不是我们伪装得太好了,所以丹娜地区那群人根本没发现?”
银银子的对象说:“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
听到这话,银银子安心了许多,他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待会儿去到咖啡馆,他们就找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好好研究一下咖啡之间的味道差异。
里达市的伟大绿化带主要遍布在郊区,放眼望去像一个精心培育的大花园,市区受房屋建筑和街道的影响虽然逊色不少,但依然有着不少的绿色规划。
摆在奥祖心中首位的是两件事,一件是尽快找到卢安缇与之汇合,另一件事签收快递。然而令他感到恼火的是,他们仍被那群学生四处追杀,准确来说,有好几拨学生对他们穷追猛打,穿着不同学校的校服,一个比一个英勇无畏。
奥祖终于弄明白了这件事,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足球比赛的话,那他们的人头无疑就是备受争夺的那颗球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奥祖逮住其中一个学生,带到附近的隐蔽角落里教育了一通,以此树立典型,他语气严厉地警告对方:“回去告诉你的同伴们,年龄赋予你们的特权到此为止,若你们还把这当做游戏,接下来就不是玩闹这么简单了,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再不准时回家吃饭,今晚你还得挨你妈一顿揍。”
“那你们赶紧去死好了。”学生张口骂道,虽然挨了一顿揍,但他丝毫不惧奥祖的恐吓,他干的是光荣的事,会得到学校的表扬,如果他没能按时回家吃饭,那肯定是由叛党承担责任,老老实实去死就没这么多事了。
穆宝站在奥祖身后,他觉得奥祖太仁慈了,年龄只是一个生命体身上的标签而已,作用在于使人迅速识别出该生命体的强弱与等级,但这个标签并没有多么了不起。学生对抗学生,工人对抗工人,士兵对抗士兵,这样崇高的战场是理想主义者的美梦,但绝不会存在于任何一个普世文明当中。好比他们面前这位学生所受的皮肉之伤,之后或许会被拿出去四处炫耀,甚至当做光荣的勋章,如果没有流血的伤亡,对方身体里的丧钟就永远不会敲响。
穆宝说:“大哥,别跟他讲道理,把他的尸体扔出去示众。”
“再给他一个传话的机会,怎么样?”回完穆宝的话,奥祖转头看着小孩,太柔弱的生命了,穆宝所提的那个方案,对他而言,是何等简单熟练度的业务,他忍不住笑起来,“看到了吧,我身后站的都是大恶人,他们动起手来可比我狠多了,现在最温柔的我和你交谈,你不要不识好歹。”
学生说:“行,算我倒霉,你们一起上吧。”
奥祖问:“学校老师没教过你要珍爱生命?”
穆宝没开玩笑:“大哥,你要是不忍心动手的话,那就让我来。”
“来啊!”学生伸长了脖子,摆出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他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堆正义凛然的话,就算他死了,那他也是为正义而献身。
奥祖拦住穆宝:“这不是给机会的态度,我们给机会,我们就是弱势方,先别这么激动嘛。”
穆宝问奥祖:“你敢说他没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奥祖说:“什么侥幸心理?”
穆宝说:“他心里想的是,你和他说了这么大堆话,不会真正伤害他。”
一旁的西方元沉默地看着穆宝和奥祖各持己见,换做是以前,或者是两个月以前,面对这种情景,他一定会站出来,对穆宝进行道德批判,再不济也会劝说穆宝别对小孩子这么凶,更不要滥用暴力。现在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清楚地意识到一件损己利人的事——开口就默认自己是叛党,将正义之剑指向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西方元认为穆宝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接着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连忙拧开一瓶矿泉水,假装喝水,但那口水在他的嘴里颤抖着,根本无法咽下去,他心里颤颤巍巍地想的是:穆宝太在意奥祖的想法了,如果穆宝不那么在意奥祖的想法就好了。
奥祖依然决定放这个学生一马:“如你所愿,回去吧。”
“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我说的。”
“你说话有分量?”
奥祖微笑着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