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最后疯狂,爱恨情缘祸起萧墙:
时光如水匆匆过,源海城又是金秋时。一天的中午,正阳高挂,骡子街全府门前。赵家财的另一个店小二叫金宝,他左打听,右问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全府门前。他也不懂规矩,骑着马就直接往里走,他以为这儿是赵家财的那个大车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看门的家丁是一边一个,快步向前把马给拦住。他们几乎同时抬眼打量着这个金宝,见他身上的穿戴旧脏褶皱,就猜测到定是个下人;看其脸,长的也是一副憨傻像。臭小子,瞧你个要饭的模样,竟然目空一切,敢直接骑马进全府。老子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不?两个人几乎同时在嘴里喊出:“滚下来!这是全府,没规矩的东西!”
金宝没见过大场面,当时就吓懵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狗仗人势的强硬看门方式,想赶紧从马背上下来。由于心理紧张,害怕这两个凶恶的家丁,在翻身下马时,又在马上一哆嗦,就如家丁所说,真的滚落下来。他揉着摔疼的屁股,瞪着那傻眼,嘴里说道:“怎么的?这里不让进呀?”
“你进全府找谁?”两个家丁的眼睛比金宝那眼睛瞪得都大,一个家丁用拇指狠狠地一抹鼻子。小样!怎么没摔死你呀?你还敢瞪眼,在这门口除了挂个爷字辈的,除了我们哥俩,再没有一个敢瞪眼的。你看我们哥俩的这两双金鱼泡子眼,就是不瞪,都比你的大,一蹬吓死你。
金宝的确被镇吓住了,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直直地垂着,虾弓着腰,嘴里喏喏地说道:“我找全无妄……”他还没等说完,‘啪啪’两记耳光是响得那么清脆,也是那么结实地抽在他的脸上,这翻脸巴掌打得可够狠的。金宝立刻就用手捂着半边脸,嘴角险些流出血来,疼得直叫:“哎呀!哎呀……”
两个家丁还不解恨,其中一个怒吼着质问他:“说!找谁?”他只是晚了一步,手头没过瘾,特意这么问,想给那金宝再来个重茬巴掌。
金宝被打得是两眼冒金星,脸皮火辣辣,胆怯地低着头,如同老猫爪子下的小老鼠,心都快跳碎了。他胆怯地看着脚下的地面,声音比那蚊子还小:“我找钱通。”
“什么?钱小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揍轻了……”另一个家丁边说边又凑上前去,准备给这个乡下人来个梅开二度,狠狠教训他一下。
金宝虽憨傻点,刚才被打了,就有所防备,注意上这两个家丁了。他看到又上来一个,知道此人是要来揍自己的,求生本能促使他赶紧往大门外跑……不过脑子里并不服气,‘哼!’他小爷,我还是大爷呢……
也就在这时,钱通正好由外面赶回来,向外跑的金宝和他一下子就撞了个满怀。他这是急着回来给全无妄拿银票的。因为全无妄今天在‘开门红’赌场里连续背运,输惨了,不但怀中空,还欠了一桌子账,输红眼了的他,较上了劲,发着狠,要看看今天能死这里不。结果刚回来,正好在门口就撞上了拉着马往外跑的金宝。钱通刚想张嘴骂,定睛一看……正好金宝也在看着他,是四目相对。他见此人是金宝,鼻子‘哧’了一声,脸一皱,没言语。
金宝一看到眼前的钱通,立刻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赶紧伸出手去,一把就拉住他的衣服,嘴里迫不及待地说道:“通哥,快救我!这俩看门的,狗眼看人低,不讲理,把人往死里揍呀。”
钱通阴沉着个脸,是满脸的不高兴。揍轻了!这通哥也是你叫的!不过念着以前在一起,喂马、端盘子、睡在一铺炕上的微薄情分上,并没有发作。他仰着脸问:“你不在源江城‘霸天驮行’帮着去拉驮子,跑这里来干什么?”
金宝用手抹了几下被打得红肿起来的脸,抬眼一看钱通的打扮和那高傲的神气头。哎哟喂!这还是那个和我一起端盘子、洗碗、扫地、铲马屎……那个钱通吗?看看现在人家混的,光鲜得很;再看看自己,一身马屎。咳!别提了,真够惨哟!这真是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呀!当初我要是跟来不就好了,我怎么就没这福气呐……
“问你呐!我不用你给我相面。”钱通看着不回话一直在仔细端量着自己的金宝,气得把手一甩,脸一扭,没好气地说。
“家里出大事了,赵掌柜叫我来告诉全……全爷。”他记性真不错,还没忘记刚才挨的那两巴掌,到要说全无妄时候,赶紧刹住了车,结巴着终于说出了全爷这两个字。
钱通不以为然,这个赵家财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叫唤,半年来,找人送了三回信。嘿!好嘛!这回又派人来了!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全爷顶着!他瞪了金宝一眼,说道:“说吧,是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进去了?我听完后,觉着有用就去告诉全爷,看看他能不能拿贴膏药给糊上。”
“家里的驮子队散了,债主们天天围着门子要银子,骡子和马还有能拿的东西全让人给拿去顶债了。唉!家里什么也没有了,就剩了那些空马棚……”金宝拉着个丧门脸,连说带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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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年全无妄八月十五结完婚后,因蛊不赖、酒不坏、天不在撂挑子不干走了;全无妄又不想离开源海城,没办法,只好让赵家财回源江城帮他经营着驮子队。赵家财是个外行,回去后为了省钱,让他原来的店小二金宝带领着驮子队去运货。找了些拉驮子的,都是大街上要饭的、流浪汉、街混子等等闲杂人。这些人不但没有经验,手头还不干净,不是给货主误了期限,就是少了货物。再说一些贵重的物品的差事,赵家财宁可不挣这大钱,也不敢接运,心里对手下这班人马非常清楚,怕丢了赔不起。各路土匪们也看不到全无妄押驮子,就收开了过路费,说得还比较好,说是以后见到全爷就还给他……就这样勉勉强强凑付到今年的夏天,已是入不敷出了。几次给全无妄捎信说明情况,叫他回来亲自掌管着驮子队。可全无妄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也不知从哪里学了几个字,回的话极其简单,全是酌情处理。赵家财是又气又急,真想撂挑子不干,可又觉着不妥。因自己的妹妹怀孕了并给全无妄生了个儿子,全无妄现在对赵家美更是高看一等,把她和尤江月住的屋子都给调换了过来;那意思明显是赵家美由二房升到了大太太位置,尤江月由大太太降到了二房,这功劳全在她生了个儿子上。所以赵家财是死驴不倒架,在这盘根本拉不动的石磨上,死硬撑着。也该赵家财倒霉,最近接到一批大活,是驮运一批山货,数量极大,他几乎把所有的骡子和马都用上了。本想赚上它一笔,这样能缓解下因缺银子带来的压力。可天公和他作对,货刚运出去一天,就下起了大暴雨。那个金宝他根本不是干这个的料,没有经验不说,还瞎乱指挥。在过沙水河时,正好走到河中间,突然,上游下来了滚滚的洪水。顷刻之间,宽阔的河岸地带已是水浪滔天,整个驮子队几乎是全部覆没。货物基本上被洪水卷走,所剩下的已是寥寥无几,有些骡子和马自己游上岸来,但大多数都随着洪水冲进了源江。洪水过后,金宝领着那些残存的人、马、骡子回到了‘霸天驮行’。赵家财还没听完金宝的讲说,当时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马上就让金宝来源海城向全无妄汇报,让他赶紧回源江城来处理后事。
钱通听完后,觉着这事可是十万火急,也顾不上拿银票了,拽过金宝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就奔‘开门红’赌场而去……
金宝站在那,傻傻地望着远去的钱通。心里说,你不是不拿它当回事吗?怎么听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呢……哎!不对!我的马……
钱通催马来到‘开门红’赌场,跳下马来把马拴好。他两脚如飞,急急忙忙地往里面跑,被门槛绊了一下,跟头踉跄地来到了全无妄的身旁,那嘴里吁吁大口喘着气……
全无妄坐在那继续玩骰子,一看钱通来了,就把手伸过去。但这次却与以往不同,没有银票送到他手里。全无妄脸上挂有些许怒气,他斜眼看着刚在一边站定的钱通。
钱通赶紧上前,俯身低头将嘴靠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咱源江城的驮子队完了,出大事了……”
全无妄听完,脸色也不由出现剧变。这么大的驮子队,它怎么可能说完就完了呢?也顾不得玩骰子了,慌忙起身,一抱拳,对周围的人说道:“各位,对不住了,家里有急事,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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