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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下(第9页)

  这声熙儿叫出口,贺兰悠晃了晃身子。

  却如一道闪电劈进了我的心里。

  贺兰笑川为何叫杨熙这般亲热?他既然复活,应该与矢志为他报仇的亲子贺兰悠相认才对?为何他对贺兰悠神情恨毒,漠不关心,反而对本应陌生的杨熙态度慈霭?

  熙儿……熙儿……这是什么样的称呼?

  眼光突然落到室内一枚玉瓶上,瓶上雕着碧水清波,莲叶田田,弄篙女划轻舟而来,分花拨叶,姿态曼妙,虽不辨面目,然无限风华。

  我仔细看着那图,突然浑身一冷,宛如一个惊雷,滚过头顶。

  这副图,我见过!

  当年,训练不死营时,我曾经在杨熙的军营帐篷内,见过他悬挂一幅画,画上有碧水,有莲叶,有采莲女,还有一行题字。

  “弄篙莫溅水,畏湿红莲衣。”

  记得当时我还拿这画和杨熙取笑,“可是下私慕之女子,假托了这采莲人?”惹得杨熙神色尴尬,次日再去这画便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杨熙面皮薄。

  如今想起……

  弄篙莫溅水,畏湿红莲衣……

  “家母名莫莲衣。”

  莫、莲、衣!

  贺兰悠的这句话闪入我脑海时,我不能自控的颤抖起来,狠狠咬了咬舌头,剧痛袭来,我才勉强镇定些。

  我终于明白那日贺兰悠和我说起他母亲名字时,我为何有熟悉之感,原来就是这幅画上题字的缘故!

  那么杨熙……杨熙……

  难道……。

  我的心,直若沉至深水之中。

  不,不要,那样对贺兰悠,太残忍。

  我惴惴不安的观察贺兰悠,他脸色雪白,目光低垂,我不知道他猜出了多少。

  那厢,贺兰笑川却已经说起了故事。

  “很多年前,一个武林霸主,在一次巡视分舵中,爱上江南苏州府一家农户人家的小女儿。”

  “那女子生于水乡,性格亦温柔如水,尤其风姿绝世,容色无双,虽然不会武功,霸主依然不顾他人劝说,坚持娶了她。”

  “他极是爱她,每听她说话,哪怕是最寻常的言语,也觉得欢喜,看她绣花,哪怕一绣数个时辰,也觉得光阴静好人生无憾,婚后很过了段举案齐眉两情缱绻的日子,女子很贤惠,行止有度,娴静淑德,赢得上下交口称誉。”

  贺兰笑川说到此处,神情温柔,眼睛微微眯起,似乎那段日子,令他颇为怀念。

  贺兰秀川却冷笑一声,道:“自我陶醉的武夫。”

  贺兰笑川也不理他,继续道:“只是那男子素来是武痴,功名利禄一概淡然,唯独武学一道,极其痴迷,虽得娇妻,如胶似漆,依然不肯荒废武功,那时他的凝定神功刚练到第五层,凝定神功第五层练功要求奇特,虽不禁男女之欲,但男子不可泄一分精元,否则前功尽弃。”

  “那男子刚刚婚,又要闭关练功,又不能泄元,唯恐委屈了娇妻,便白日练功,夜间前来陪伴,依然行男女之事,只是最后关头,男子总是偷偷点了女子睡穴,不令她得知他未曾行完夫妻之礼。”

  贺兰秀川突然皱了皱眉,道:“你那时练的是第五层?你不是和大家说的是第六层?你——”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

  贺兰笑川得意的冷笑一声,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真话---不出几月,男子第五层功力将要突破之时,女子突然怀孕,男子十分欣喜,但也有些疑惑,明明没有泄元,为何女子依旧能怀孕?”

  “但他太过信任爱恋那女子,于是想,许是自己情热之时,难以自控,泄出一丝半毫的也未可知,而秘笈有说不宜泄元,但也没说一定会毁功,前面练过此功的也无先例,也许,是上天看他痴迷武学,年近三十尚无后嗣,故此降福于己。”

  我听他说得直接,微微有些脸红,将目光掉转,无意中看见贺兰秀川面色惨白,手指微颤,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兰悠。

  “孩子降生,是个男孩,他极是欣喜,给他取名悠,祈望他这一生荣华贵盛,意态悠闲,然而产褥之中,她却郁郁寡欢,日渐消瘦,男子命人精心伺候,她依旧大病一场,病好后人便沉默了许多,无论男子怎生讨好于她,她总是愁眉难展。”

  “那时男子神功已至第六层,再无顾忌,男子以为是婚时冷落她之故,便越体贴温存,如此过了两年,悠儿三岁时,她再次怀孕,这次生下的是双生子。”

  “两个孩子虽是双生子,却长得不象,且禀赋都不甚好,幼子自幼神智不全,长子体弱多病,男子对他的怪病束手无策,而女子生产后,也一直恹恹欲病,不但不抚养两个生儿子,连悠儿也不见,那时悠儿作为长子,已经分殿居住,有时由仆从带着进来,看看弟弟们。”

  我望了望贺兰悠,他垂目而坐,一言不,紧紧咬着嘴唇,唇色艳红,脸色更加白得惊人。

  “后来男子听说,北平一带有个怪医,极擅医术,只是性情古怪,不肯出诊,便亲自带了孩子,准备去投医,临行前一夜,女子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亲自备办了一桌好菜,频频执壶劝酒,自女子生下双生子后,难得待他如此,男子心情大好,便多喝就几杯才上路。”

  他言至此处,虽仍旧平静,但语气已转森寒,每个字中都隐含凛凛杀气,溢出齿间。

  一室聆听的人们,俱都心生寒意,隐隐不安。

  “一路倒是平静,但是到了终南山下,男子突然现,自己的真气突然运转不灵,其后每行一步,真气便散一分,直如行走刀尖,他知道自己着了道,无奈之下,将儿子托付当地一个杨姓农妇,自己寻了处山洞,意图逼毒,逼至一半,忽听唿哨声响,有黑衣人蒙面袭至,他勉强应付,终于不支,散功倒地。”

  我将这话和当年外公和我提起的做印证,暗暗点头,想起他英雄末路的凄凉,亦不由惨然。

  “男子醒来时,便见一老者在照顾他,当时他生机将绝,又道必是妻子下毒害他,想她自嫁他之后,他不知珍惜痴迷武学,令她日日独守空房,青春少妇,寂寞无可纾解,因此生恨,想来想去终究是他的错,那时依旧不忍怪她,只觉得是自己不好,辜负了她。”

  他自失的笑了笑,已换了口气,道:“什么他不他的,就是我罢,我当时正在钻研拈花指决,身上带着指诀的下半部,不愿留下便宜了其他人,这人于我有一面之缘,看面相也不是恶人,便赠他也罢,他坚辞不要,我道:‘拿着罢,我到这一刻才明白,武学一道永无止境,于此过于偏执妄念,也是入魔。’又对他道,我一生痴迷武学,所误良多,临到将死,才悟到为这区区俗世境界尊荣,丢弃了许多更可宝贵的东西,但望我的后人,永远不要步我后尘,被绝世武学所迷,误堕迷障,只需做个简单快乐的人,珍惜他应珍惜的一切,不要象我这样临死方觉得负人良多才好。”

  “这番话当时自肺腑,字字真言,然而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

  贺兰秀川懒懒一笑,道:“你当然错了,因为,那毒是我下的,那黑衣人也是我指挥当地分舵伏击你的。”

  贺兰笑川冷笑,“我那时还没想到你身上,我下了终南山,胡乱奔走之下竟然迷了路,不知怎的栽入一个臭水潭,我在那淤泥潭里昏迷了三天三夜,竟然醒了过来,功力虽已散去,但不知怎的性命却没丢掉,后来我现那潭上土崖顶长着些奇怪的野果野草,成熟了后掉入潭中,久而久之淤成了臭泥潭,然而不知道是这些草中哪些起了作用,我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同时,我的容貌也大改,脸色从此斑驳,再也不能洗去。”

  “我自终南山下来,心中万念俱灰,再也不想回昆仑,又听说秀川做了教主,我一直对秀川很信重,如今我失去武功,已不配再为一教之,也不配再做她的丈夫,紫冥教托付给他也好,于是便回头想寻我那儿子,谁知不过几日,那家人便不见了,说是家中有人暴病身亡,寡妇带着孩子去投奔亲戚了,投奔哪里,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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