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朱寅,今晚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后果不堪设想!
洋夷和倭寇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视大明无人啊。
他们就不怕大明之怒吗?
可庄廷谏想到这里,心中也不禁一叹。
大明之怒?
南倭北虏闹了这麽多年,至今还要给蒙古银子,缅甸年年入寇,云南糜烂大明怒了又如何啊。
「叔父,」朱寅走上前来,蹲下来看着火绳引线,「这圣像中肯定有大量火药,中秋灯会只能取消了。」
「还请叔父下令,暂时戒严夫子庙,游客一律出庙。』
庄廷谏肃然点头,「你的主意还是稳妥的。那就这麽办吧。」
随即下令道:
「来人!传本官命令,戒严夫子庙,取消今夜中秋灯会,改为明夜!」
「将这假冒的圣像小心放倒,仔细拆开。」
「将贼人押上,一路好生看管!兹事体大,情况紧急,本官亲自去见镇守太监田公!」
庄廷谏也算一员能吏,即刻之间连发了几道命令,都是极其稳妥的措施。
按说,他是县官,出了这麽大的事,他首先应该向应天府尹禀报。
可是庄廷谏竟然绕过应天府,直接越级去守备衙门禀报田义。
这个做法没错。
因为谁也不知道贼人在城中还有没有同夥,有没有后手,所以要第一时间让守备衙门动用钦差关防戒严南京内外,出兵搜查奸细。
耽搁不得。
实际上,应天府尹也很尴尬。在南京城,应天府尹的实权甚至不如江宁丶上元二县知县。
以至于江宁县向来不把应天府放在眼里,往往越级和六部丶守备府直接打交道。
六部和镇守太监,也乐的两大京县架空应天府。
应天府尹除非还有其他重要兼职,否则有时还要看两大京县的脸色。
「稚虎,你们随老夫一起去守备府见田公!」庄廷谏说道。
「见了田公,你据实说来。田公一高兴,你进入南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庄廷谏对朱寅既感激又欣赏,有心抬举他在田义面前讨个彩头,混个脸熟。
而且,朱寅是发奸者,理应接受询问。不然,他如何向田义解释,如何得知这一切?
朱寅听到庄廷谏要带自己一起去见田义,顿时心中一喜。
之前就想认识田义,只是双方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他根本没有机会进入镇守府,也就见不到田义。
海瑞公正无私,可没有庄廷谏这麽讲人情,不可能引荐自己去讨好田义这个镇守太监。
如今庄廷谏带自己去,只要表现的好,给田义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就好办了。
等等,田夫人不是姓宁吗?采薇也姓宁啊。
「叔父。」朱寅说道,「孩儿以为,还要派人出城,去江面上寻找海公。海公毕竟是都御史,也应该尽早禀报。」
庄廷谏点头,「你提醒的很好。那就再派人去禀报海公。」
众人正要押解被俘的贼人去镇守府,忽然一个青衣官员气吁吁的快步而来。
朱寅认得,正是之前赶走周博士的石教授,也就是日常管理夫子庙的庙祝。
他看到大成殿内外的户体和鲜血,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庄赞府!」石教授拱手道,「敢问赞府,究竟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庄廷谏冷笑一声,厉声道:「石教授!你平日管着孔庙,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圣像被人调换,装满了火药,反贼要在今夜中秋灯会,炸了大成殿!」
「你这个管事,是这麽当的?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贼人如入无人之境!」
什麽?石教授身子一晃,呆若木鸡。
这,怎麽可能?
他们揽下圣像鎏金丶维护大成殿的工程,只是为了赚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