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杨江镇,伊宁就是用京城两个字堵住了官军校尉的嘴,于是董昭也这样说了。
听得京城两个字,那官更加迟疑起来,看着董昭的眼神越发难以捉摸,但这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没底。
“那你说说,人怎么不是你杀的?”官员语气轻了不少。
董昭道:“我与他无冤无仇,杀他作甚?”
那官道:“你今日才来的沧州?”
董昭道:“不错,而且,我只是推了他一把,他脑撞墙上只有个包,脖子断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官踌躇半晌不作声,正当此时,那个高颧骨窄面的官差进了堂内,说道:“大人,这小子不过是狐假虎威,你看他一身布衣,走路进的沧州,哪里像是京城来的?若是京城来的,也不过是个白丁罢了,莫要被他唬住了,他刚才还拒捕呢,我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擒住他!”
董昭转头看着这官差,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有问题!
那官仍是踌躇,再次盯着董昭。
董昭心头有些慌乱,毕竟太年轻了,眼中露出一丝怯意来。当官的能有几个不精,这丝怯意哪里逃得过官场上混迹过的人的眼睛,当即惊堂木重重一拍!
“好啊,你这刁民,真是大胆,还敢唬本官,来人,先给我打板子!”
“你敢?”董昭怒道。
那官差不由分说,指挥着两衙役,说道:“给我打!”
没等董昭开口,水火棍就朝董昭打来,噼里啪啦的,董昭两腿跟屁股就感受到一阵剧痛,他死撑着不跪,那水火棍就打的更凶,终于,董昭顶不住了,跪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怒睁着眼,望着那官差,若不是这人,他怎么会……肯定有鬼!他想起了裴如炬的腰牌,但此时腰牌在包袱里,包袱在白颜那里,怎么拿得出来?
随后董昭被叉起,放在高脚凳上趴着,就开始挨板子,打的他痛不欲生,董昭以为见识过韩延钊的手段了,也不过如此,哪料这板子也不是他轻易能扛得住的。
足足打了二十大板,血都打出来了,董昭还是咬着牙死扛,那官几次逼问,董昭死活不招,最后没了办法,那官只得让人把董昭拖进了牢里。
沧州城内,一座干净宅子内,身穿黑袍的徐经坐在首座,下边站着两个官差,其中一个正是那个高颧骨窄面的。
“糊涂!”徐经喝道,“总管是这么说的吗?为何又把人送进牢里?”
一个官差没说话,那个窄面的回道:“大人,这事是左……”
“是我干的!”一个肩宽腰细的男子走了进来说道。
“左封显,你……”黑袍男子说了一半,叹了口气。
左封显身材修长,面相虽然英俊,但总有一股凶气,他背着手走到两个官差面前,说道:“下去吧。”
两个官差当即就走了出去。
左封显毫不在意的在黑袍男子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打一顿怎么了?又不要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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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道:“左大人是在给韩延钊出气吗?”
左封显只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说道:“算是吧,这小子,我看着就不顺眼。”
徐经笑道:“你可别当了第二个韩延钊。”
左封显嗤笑道:“哼,我有这么笨吗?”
徐经道:“圣上说的是照看一下,你这把人都快打残了,这小子还怎么找伊宁?找到了伊宁,伊宁又怎么会放过你?”
左封显丝毫不在意道:“打一顿,再放出来不就好了,坏人让下边的人做,好人,我来做,不就行了?”
徐经冷笑道:“你当那小子傻吗?”
左封显冷冷道:“目前为止,可没见他多聪明。”
徐经道:“那你自己去办吧,你们内廷的事我不插手。”
左封显起身道:“本来也没指望你们外庭。”左封显起身,走了几步,忽回头深深看了徐经一眼,说道:“你真会挑人!”。
徐经报之冷冷一笑
董昭在牢里被关了整整四天,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放了出来。出来的时候,那个高颧骨窄面的官差只是冷冷的对他说了句:抓错了,然后嘴角划过一丝不知何谓的笑容就转身离去。
董昭咬牙,却无可奈何,平白无故遭受了这顿无妄之灾,但,真的是平白无故吗?
当他走出牢房,再次看到蓝天的时候,想起了小兰在他临别时说的那句话:身边没个照应的,就像大江上的浮萍一样。他苦笑连连,现在的他,一身破烂衣裳,鸡窝般的头发,满脸脏污,活像个乞丐。
他如行尸走肉般走着,脑袋里却不断在想,自己稀里糊涂被抓,又稀里糊涂被放,别人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呵,还想着去钟离观看看呢,刚出京城就被抓了一次,这次才走到沧州,就又被抓了一次,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一身褴褛,身无分文,还能继续走吗?
他拖着稍微好点的腿,向城北迈去,那里有他埋的金条,白颜带着他的包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两根金条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管路上多少人带着异样的眼神看他,他就这么慢慢的,慢慢的朝那里走去……
他忽然停下,抬头看天,心道:我要何时,才能如师姐你这般潇洒的行走江湖呢?
我的路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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