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死了,病毒没了,也不传染人了,那还处理它们的尸体干吗?”张老樵把手伸出屋檐,感觉这暴雨好像小了一些,“就丢在大街上算了。”
“老先生不可!”尚炯正色道,“这耗子虽然死了,病毒也没了,但他们的尸体会腐烂,还会滋生出其他的新病毒,故而我还要回来,把这些耗子尸体处理掉。”
“哎,可惜了!可惜了!”张老樵看了一眼丢掉的鲤鱼,跳脚道,“我这十来尾大鲤鱼啊,就这么丢在地上了!不扔还好,这扔掉后,又不敢捡了!腐儒,都怪你,好端端的,当街脱什么衣裤?”
张老樵倒打一耙。
宋应星也急了,说道:“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是您先把手里的鲤鱼丢掉,然后又说可能时疫来了,我这才赶忙脱掉的外衣裤。您心疼您那鲤鱼,我还心疼那箧笥和铺盖卷呢!”
“不就是那破笔墨纸砚什么的吗?没关系,过几年再考的时候,再置备一套新的。”
张老樵这随口的无心之言,像是一把刀子,刺进了宋应星的心坎里。
宋应星的心在隐隐滴血。过几年再考?再也不考了,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场会试!
“尚神医,您刚才给我的是什么药?我如果不吃您这药丸,到底会得什么病?”宋应星说来说去,还是最关心他吃进去的药到底是什么药。
“这腐儒就这样,好刨根问底。”张老樵又心疼地看了一眼鲤鱼,“数来宝的,你就跟他说说,到底你葫芦里出的是什么药,否则他可得寝食难安了。”
尚炯看了看宋应星,抚着他那两撇小胡,说道:“这宋先生得的是和那耗子同样的病,都是由下水病毒传播而来的。起初,这病状只是打喷嚏,然后会逐渐流鼻涕、畏寒、高热。如果不立刻医治,很可能会最终气息衰竭而亡。”
“有这么严重?”张老樵心中一凛,“数来宝的,这你都能看出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光靠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什么病,不简单啊!那两丸药当真吃了就管用?”
“我是神医,看一眼当然便知了。”尚炯话音儿里带着一丝骄傲,“不过,光靠这两丸药,可不够,得持续吃三天,每天三次,一次两丸才行。吃够了天数,到第三天才会汗,了汗也就好了。”
宋应星听了尚炯的话,不由得不佩服。他在贡院考试时,所在的号舍是离厕所最近的那间,又赶上了持续性的暴雨,自然最容易染上那下水病毒了。
“那神医可否把后续三天的药,一并赠予在下?”宋应星躬身施礼道。
“赠予?”尚炯说完之后笑而不语,拾起了地上的合扇,晃了两下。
尚炯的意思分明是,我虽然是神医,但却是靠数来宝要钱,你不给钱,我如何给药?
宋应星有些犯难了,他现在的囊中,可是比穿着内衣裤还羞涩啊!
宋应星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张老樵。
张老樵冲宋应星轻哼了一声,然后笑着对尚炯说道:“数来宝的,这雨虽然小了些,但毕竟没停,这天气想找个客栈怕是不易,不如这样,你随我二人到寒舍小住几日如何?”
“哦?可吃得着油泼面?”尚炯心中一动。
“吃得着!吃得着!老头子我也是西北人。家中虽然没菜了,但是面可管够。我跟你说,我家丫头,做饭可是一绝,别说想吃油泼面了,什么面她都能做!”
尚炯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不过这死耗子的尸体?”
“这有何难?小事一桩。”不等尚炯说完,张老樵冲着这横陈的死耗子,依次弹动了左右手的中指。
只一瞬,这些死耗子的尸体上就泛起了蓝绿色的火光。
尚炯看了一眼张老樵,眸中大动,这火光居然在雨中不灭!
张老樵接着又是左右手的中指一弹,那装鲤鱼的网兜和宋应星的箧笥和铺盖卷,也跟着在雨中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