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雨已经停了。
秋光明媚,金风送爽,这两日待在房中,没踏出半步,此刻的彰华犹如笼中之鸟重获自由,等不到石濑与高文晏前来,即刻要带白滢回城。
白滢身子毕竟较弱,还未从那日的疲倦中恢复,然为了不扫兴,她是答应了。
农舍的妇人早就将二人的衣袍洗干净,彰华将她从上到下,裹得十分紧实,外面套了件披风,两人共乘一马,离开山村。
雨后初晴,烟空似洗,然已至深秋,寒风萧瑟,比之前几日更甚几分。
白滢与彰华同骑而行,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彰华将披风往她身前裹一裹,白滢未觉丝毫寒意。
二人在山村里呆了两日,终于启程回府,白滢的心情有些雀跃,虽不能说完全放下心结,但此番见彰华没日没夜地寻找自己,可见,他是在意她的,她愿为了这份爱,再相信他一次。
山峦景色秀丽,白滢一边赏景,一边同彰华谈笑逗趣。不知不觉,已走出重重山脉。
彰华下意识地在树林间勒住马绳,环住白滢轻轻道:“滢滢,你别担心,我已命人到处搜寻默娘的下落,那日现在未见她的踪迹,想来她是与野兽缠斗时逃走了,你别担心。”
白滢身子往后一靠,瞬间在彰华双臂中松软,犹如坚冰化水,被他搂着,心中充满了安全感,“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帮我找回来的。”
得美人如此信赖,彰华舒心一笑,将她搂得更紧。他的气息瞬间将白滢包围,前方乃幽深绿障,茂林苍山,后面则是迢迢大路,极目天涯,彰华完全不去看后方可有人来此,从她背后俯身,吻住她的耳垂,苏苏麻麻的气息不时传来,令白滢心花怒放。
马儿仿佛不满背上两人的行为而甩头喷,顿时惊扰了白滢,“彰华,这里……”
“这里没人——”话才响起,就听见后方不远处响起一批踏踏的马蹄声,彰华回头一看,领头的那人不是高文晏又是谁?
高文晏领着侍卫们前来,方才老远就瞥见彰华骑着马,身前拥着他思念的人儿。一青一红的身影,似碧落流云般坠落在渺渺红尘之中,又如天境的神仙眷侣乘坐天外神马将临在摩天高山之下,这样一幅耀眼的画面,叫他看得心痛又嫉妒,然比他的心痛更重要的,是她的快乐。高文晏暗忖,只要滢儿快乐,只要能陪伴在她身旁,就算无法跟她在一起,又有何妨?自始自终他图的,不就是滢儿一世安好,与她同欢么?
随着马儿一步步跨进,白滢早已知晓“哥哥”来了,她迅速将马绳扭动,朝高文晏的方向前进。“哥哥,你来了。”白滢坐在马上,朝高文晏挥挥手,一见到亲人的喜悦她是掩盖不住的,此刻,就连她的小脚也跟着舞动。
高文晏微笑点头,下了马快步走到彰华跟前,“微臣见过王爷。”
彰华仍旧拥着白滢坐在马上,“免礼。”
高文晏直起身子,近距离地瞥了眼前的白滢,见她面色红润,笑颜如花,及腰长发垂落,在秋风中显得格外舒畅,仿佛一朵婀娜的红莲,在天地的垂怜下尽情地绽放。
此时,她正凝视着彰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仿佛一个受尽呵护的妻子,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只要彰华在,她就很开心。
他们如今,想来正是浓情蜜意吧?可那又如何,他是她的“哥哥”,在她心里,他高文晏也是有地位的。
他收起心绪,一步步走到马前,朝彰华道:“不知王爷命侍卫长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彰华望着身旁的人儿,淡淡道:“接下来滢滢恐怕要辛苦少相照料。”说完,他伸手不舍地抚上白滢的秀发。白滢却是愣愣的,窒闷地看着高文晏与彰华。
昨晚,她就听见彰华告诉她,此番回城,她不能随他回王府。只因东黎战乱,他身为南翎燕王,责无旁贷。他随时要出征,将她交给高文晏,他才放心。想到随时要和彰华分开,白滢不由得怔了会。
彰华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跳下马,将白滢拦腰抱下,朝前方的马车走去。白滢不由得挣了挣。
彰华不自知地收紧双臂,几乎是要将她锁在怀中。声音却无比温柔,“滢滢,我们估计要分开一段时日,要记得等我回来。”他抱着她时双臂越发用力,似乎刻意拴住,白滢感受到他的不舍,心里却更不安,他一旦上了战场,就生死难料。
她别扭地用手捶打他胸膛,“你……你别这么用力啊。”
“是我不好。”彰华迅速收起波动的心,就这般抱着她走进马车。
高文晏与众侍卫聪明地给他们留出一个空间,骑着马赶在马车之前。
他明白彰华心中的复杂与眷恋,这几日父亲不断进宫,与皇上和朝中大臣商议应对东黎之策,陆吾在边境把守,眼看着韩玥就要领兵冲破要地,皇上经过再三思量,有意让燕王领兵支援。一来燕王十六岁就开始领兵打仗,经验颇丰;二来此战关乎到南翎与东黎的成败,燕王身份尊贵,可鼓震士气;又战绩累累,足以让人信服。众皇子当中,除了他,还有谁的成就能与之比肩。想来王爷自己也是知道这点,这才会把白滢重新交给他们父子二人照看吧。
彰华与白滢坐在马车上,他取来侍卫备好的水囊,白滢浑浑噩噩地喝了几口,她已经开始思念彰华了,哪怕他还未离去。
彰华亦饮了些。边饮水,边垂眸看着白滢,眼底漾起柔柔的笑意,“你在想什么?”
一听这话,白滢又瞪着他,明知故问,非要听她亲口说出来,“我在想鸠浅,在想默娘,就是不可能去想你。”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故意挑起他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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