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若抱着彰沅,本欲踏出殿门,却不料被几个彪悍的女汉子截下,其中一名女卫迅从芳若手里抢下孩子,抱到白滢身旁。随即,四人并列行了一礼,异口同声,“属下见过太后。”
太后将目光投向别处,看着白滢将彰沅护在怀中,对着白滢冷声道:“抬起头来。”
看着白滢缓缓抬起的容颜,太后的眼眸突突跳了几下,唇际泛起一个阴狠的笑。虽衣衫简洁朴素,然仍旧无法掩盖此女的倾城之姿。这么多年了,本以为她在外面饱经风霜,必会显露疲态。没想到,这么过了这么久,她一点也没变,反而更添风韵。当真是连匆匆岁月都格外疼惜她,难怪彰华为了她,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太后没有让她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白滢,哼的一声道:“白滢?高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白滢平视前方,从容而镇定,“不管民女乃是何人,如今,都是为皇上分忧的麒麟殿女侍。”
“大胆,”太后呵斥道:“白滢,你五年前便利用高滢的身份,迷惑皇上心神。如今,你回到宫里,皇上便大动干戈,一会要为白佶立宗祀,一会要解散后宫,你说,是不是你在皇上耳边吹风?你一女官,却成日在麒麟殿与皇上吟风弄月,成何体统?哀家岂能容下你这等大逆不道,秽乱宫闱之女?”
言毕,便朝身旁的几个老婢子使了眼色,谁料,那四名女卫纷纷拔剑,围在白滢周边,“谁若敢上前来,我就一剑刺死她。”
女卫目露凶光,说得斩钉截铁。
那些个婢子见状,都止住脚步,有些为难地看着太后。
太后在这宫里,一向说一不二,此刻竟被几个护卫阻拦,顿觉威严受损,于是摆出了太后的阵仗,“放肆,哀家乃是皇上生母,今日来麒麟殿替我儿教训一个侍婢,你们却拔剑相向,是为何意?”
其中领的那人说道:“太后身份尊贵,我等自是不敢冒犯。只是皇上对我等下过死令,要维护白姑娘安全,谁都不能伤害白姑娘。”
太后向前跨步,“那哀家是皇上的母亲,哀家的命令你们听还是想违抗?”
女卫不急不缓,从容说道:“我们是皇上的人,在这座皇宫里,只有皇上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只听命皇上行事。护白姑娘安全是我们的职责,请太后不要为难属下。”
正待太后刚想火时,一道沉静的声音悠远传来,“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御前侍卫。”
太后转身,只见彰华一袭青袍如翔云翩翩而至,玉冠,长剑,是不可挑战的君王。
“儿臣见过母后。”他行了一礼,未等太后开口,便直起身子,快步来到白滢面前。
他上下扫视一周,见白滢无恙后,才松了口气,转而对石莱道:“阿莱,带皇子下去玩耍。”
得到白滢一个安定的眼神后,彰沅这才放心跟石莱离去。
太后指着白滢,目光难以置信,“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要去汴京祭拜白佶,还要带上沅儿,你的眼里,可还有彰氏祖先,可有南翎皇室?你身为国君,身为一个胜利者,却要去向自己的手下败将,那个失败者下跪,还要拉上皇家后裔?这个女人,真的比你的面子还重要吗?”
白滢听得一阵汗颜,她早就知道,彰华此举必会引来太后反对,不料她来得竟然是这样快,身旁这个男人,为了自己,连帝王的威严都能舍弃。她只有好好待他,爱他,来回馈他的真情。
彰华见到白滢眉头紧锁,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别往心里去,有他在,她只需要在他的臂弯下享受舒适即可。
彰华拉住白滢的小手,“然,母后,五年前,儿臣就已多次表明,滢滢是朕这辈子的唯一,身为她的夫君,她的倚靠,朕必须替她遮风挡雨。维护呵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寻常男子都该尽到的责任,何况是朕。至于白佶,相信母后早已知晓,滢滢就是白佶之女,既然如此,朕身为白佶的女婿,带上她还有沅儿祭拜父亲,乃顺理成章之事。母后何故拉扯上我彰氏的列祖列宗,还有整个南翎?恕朕直言,太后此举,未免有些荒唐,太小题大做了。”
“太后?”她呢喃自语,仔细地回味这两个字,似乎充满了讽刺,自己的儿子这是在同自己拉开距离啊,“呵呵,可你别忘了,你先是南翎国君,再是女子的夫君。”
“正因如此,那朕就更该去祭拜白佶了。”彰华目光炯炯,缓缓而道:“北齐是朕一手覆灭的,白佶曾在哀牢山服役,朕与先皇曾向北齐的旧部允诺过,要让白佶在哀牢山安享晚年。天不从人愿,他在南翎境内意外惨死。这是南翎的失误,更是朕的错。再者,白佶虽在政事无大功,可他待诸国来使礼敬有加,宽厚兼容,这是中原诸国有目共睹的。他虽不是朕所杀,却因朕的疏忽而死,于情于理,朕都得去祭拜他。”
“想祭拜,可派遣使臣过去,你是一国之君,何必拉下面子?你这样一去,岂不是连所有朝臣都要跟着你丢人?”
“于公,他是昔日的一国之君,于私,他是滢滢的父亲,是朕的岳父,朕若能亲自前去,更能彰显我南翎皇室的友好兼爱,能容别人所不能容忍,一举几得,岂不更妙?”
彰华的手紧紧握住白滢的,看着太后据理争辩,白滢站在他的身旁,始终一语不,因为有这个男人在,她便什么都不用操心。
“你……”太后指着彰华,终是不再争吵,看着白滢,又看着他,“如此,你好自为之。”
看着太后黯然离去的身影,白滢叹了口气,“彰华,你何必为了我,顶撞自己的母亲?论辈分,她是长辈。”
彰华拿起她的小手送到嘴边一吻,“傻瓜,别往心里去。明日,众妃妾还要去给皇后请早安,朕也要过去。”
他此话饱含深意,他这是在告诉白滢,他要开始为她扫清障碍了。只是不知,又会有怎样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