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子从船上走了下来,和站岗的海盗说了些什么,哨兵便带着那人往黑老大的议事厅走去了。
待那男子渐渐走近时,画依依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男子穿的竟是盛国海防卫营军官的衣服。
画依依认得海防卫营军官的衣服,是因为在南司帮忙画像那几日,每次都有海防卫营的人来找陌白他们,见了几次,便有了印象。
男子越走越近,画依依渐渐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中等身形,三十出头,长相白净,留着两撇透着精明的鼠须。
画依依拿出随身的小册子,用炭笔快地在本子上画下了那个男子长相,待男子过去后,又快地画下了蛟国大船的样子和船上士兵的装束。
画依依刚画完就看到黑老大殷勤地送那男子往码头而去。
画依依合上本子,问光柔,“那男子是何人?”
光柔回道:“听黑老大说那是他的贵人,是个海防卫营的一个什么官,黑老大以前有次带人抢劫过往商船时曾失手被巡海的官兵擒了,是那人偷偷放了他。”
画依依又问:“此人常来黑蛟岛吗?”
光柔回想了下,回道:“之前两年也就年末才偶尔见他来,但是这半年此人每月好像都会上岛一两趟,对了,那些被关起来的画师就是这人半月前送来的。”
黑老大送完客人后,一路哼着小曲往回走。
画依依此时已把光柔的画像画好了,放下画笔,把画架转向光柔。
光柔快步走过来,细细看着画纸上恬静无忧的自己,眼睛不由地湿了,自从三年前黑老大带人杀上月影岛时,她就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光柔公主了,她自己都快忘了月影岛上安宁祥和的时光了,没想到画依依竟把那时单纯快乐的自己画了出来。
画依依看着不远处心情不错的黑老大,低声对光柔说道:“我们就用此画去跟黑老大说告海神仪式的事吧。”
光柔看着画像,隐隐有些不舍,转瞬间又坚定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此时吧。”
光柔就拿着画像笑盈盈地朝着黑老大走了过去。
黑老大看到一身公主装扮的光柔,不由地又想起了自己当初被光柔救起的情形,欣喜和爱意瞬间溢满心头。
光柔打开画像,柔声问黑老大:“大王,您看柔儿这画像好看吗?”
黑老大看着画像上的女子,诚实地点头道:“和柔儿一样好看。”
黑老大把光柔拉入怀中,光柔顺势靠在他怀里缓缓地说道:“我们月影族的告海神仪式就是要把自己的画像沉到海里一日,若画像完好无损,既表示海神同意我和大王喜结良缘,大王对我如此情真意切,我们今日就用此画试试如何?”
黑老大开心地点头应好,横抱起光柔径直往海边走去,光柔强颜欢笑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时而大步走,时而奔跑,时而一口气转十几个圈,转得光柔的长和裙摆随风扬起。
画依依和小虾米一路紧张地跟在后面。
光柔赤脚走入海水中,俯身轻轻把画像放在水面上,一个浪涌过来把画像打入了水里,画像上的颜色很快就变得一塌糊涂,纸在水里晃了几下就破了。
光柔惊慌道:“天啊,画像破了,海神不高兴了。”
黑老大则不以为然地说道:“画像入水本就会破烂,和海神没有关系,夫人莫要紧张。”
光柔却含着泪悲痛地说道:“我母亲当年告海神时,画像沉入海里三日后复捞出来,画像丝毫不破,色彩分毫不退,所以她才敢安心嫁给了我父亲。”
黑老大见光柔说得这般真切,也将信将疑起来,看向画依依威胁道:“你不是神画师吗?本大王给你一个月的时日,你若画不出来能沉海里的告海神像,本大王就砍了你。”
画依依平静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神画师,但要画像放到海水里不损不破,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有些麻烦……”画依依故意停了下来,面露难色。
黑老大不耐烦地说道:“有何麻烦,你只管说来。”
画依依为难地说道:“用油墨作画入水便可不化,用布代替画纸入水便可不破,但是彩色的油墨调制起来,工序繁琐,研磨起来费时费力,我一女子力量有限,即使一个月不眠不休,也调制不出来所需的彩色油墨来。”
黑老大阴侧侧地问道:“我怎知你是真的会调制入水不化的油墨,还是在故意拖延时日?”
画依依指着黑老大腰间匕鞘上的一颗红珊瑚说道:“红珊瑚可调配出红墨,大王若舍得,明日此时大王便可看到入水不化的红墨。”
黑老大抽出匕撬下刀鞘上的红珊瑚交给旁边的疙瘩脸,“你带两人从此刻起寸步不离盯着她调制油墨。”
疙瘩脸弯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