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妤侧脸看长信:“长信公子多想了,我只是想把那几株花枝移植过来,看看能不能活而已。”
她在西凉倒是经常这么干,就是不知道靳国是不是也可以,所以想试试。
长信松口气,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这才从赫连硕身后绕出来,也蹲到慕容妤身边,喋喋不休的开始指挥:“你这个坑太深了太深了,你再送点土回来。”
“你瞧,你这个坑就挖得不错,形状刚刚好,看着特别舒服啊,花它住着肯定也舒服的。”
“你给她们取名字么?你看着我干什么?当然要取名字了,这些是你种下去的,就算是你养的,你天天叫叫名字,花听了,自然也就好活了。”
慕容妤无语:“长信公子有何高见?”
“你看啊,这个就叫富贵,这
个就叫旺财,这个就叫来福,你又看着我做什么?你看你这花枝都耷拉成什么样了,取个贱命好养活,对人是一样的,对动物是一样,那对植物不也是一样的么?”
慕容妤望着长信,长信也望着慕容妤,一脸诚恳,慕容妤确信,长信不是逗她玩儿,他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就这么觉得的!
慕容妤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对长信的脑回路和品味苟同,所以决定无视长信,快速把这几只花枝埋了,撑着自己已经蹲麻的腿,慢慢站起身来。
长信遗憾的看了三个颤巍巍埋进土里的花枝,喃喃道:“可惜,我取这三个名没用上,可惜了。”
只有喜善上前安慰了长信一句:“不可惜的长信公子,药材都已经备好了,今天就准备要动手了,公子有心理准备了么?”
长信苦笑:“我哪儿有什么心理准备,硬着头皮上了就是了,到这会儿了,也没有说不治了的道理对不对?”
喜善不善言辞,沉默好久,才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药草都是上好的,喝下去以后人浑浑噩噩,睡一觉便好了,只是醒来以后肯定还是疼的,不过也准备了不少止疼的药物,不必担心。。。”
说来说去,也就是一句不必担心,但是这句不必担心,已经是喜善能表达的极限了。
长信笑,点头说好,不担心,随后便跟上慕容妤和赫连硕,往屋子里面走去。
这回算是真的要看一
看长信的腿了,他今天倒是裤腿宽松就来了,巴鲁和喜善在靠近门框的地方站着,两个人多年习惯了这样的站位,巴鲁瞅一眼喜善,闷声道:“没事的,公子和姑娘都在呢,府里边不是还一直养着个大夫么?他熬好药就过来了,大不了就再缝回去呗,有姑娘的血在,肯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理论上也的确是这么理解,但是这事谁也没真的实践过,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心里面自然也是没底的。
喜善抱着手很给面子的点头说好,但是心里面其实并没有轻松多少。
慕容妤让长信撩裤腿,长信二话不说就撩起来了。
然后慕容妤就看见,在小腿靠近膝盖位置的地方,有一团黑漆漆像是焦炭一样发焦的凹陷。
很丑,而且光是看上去那凹陷似乎还是软乎乎的,戳一下就会流出各种恶心的脓液来一般。
长信抬头看了慕容妤一眼,原本是怕吓着她了自己好说点话缓解一下气氛,说知道慕容妤还是那样冷冷清清的眼神盯着看,问了一句:“能碰么?会痛么?”
长信梗了一下,下意识回答:“能,现在已经不痛了。”
得了他的回答,慕容妤才去触了一下,果然,只是看上去像软乎的脓包,实际摸上去的时候很硬很粗糙,大概这就是喜善说的余毒为清,所以这一块肉一直没有办法长出来,所有的毒素积聚在这一块,也算是
长信幸运,若是毒素发散开来,恐怕就不是瘸腿,而是真的要卸掉一条腿了。
赫连硕看她:“怎么样,有把握吗?”
慕容妤不想当着长信的面说丧气话,虽然从来没干过这事,但经历了那么多,余长宁被吹嘘得神乎其神,慕容妤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对自己这个所谓的神女身份和特殊体质有一点信心,是以微微颔首:“既然是毒,想来能解。”
长信大笑起来:“那我就托付给神医姑娘了,姑娘救我一腿,往后定当相报!”
他说完这话,赫连硕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挑了挑眉:“得了吧,你别给她找麻烦就行了,你欠我一屁股的日后相报,报到哪儿去了?”
当着人面儿被揭底,长信有些尴尬,他拍拍赫连硕,小声道:“要报的要报的!”
赫连硕还是笑,耸耸肩,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玩笑道:“总之,你还是不要抱有期望就是了。”
不要期盼着长信能因为这件事就帮着她来对付自己,逃离这里,毕竟,长信欠他的,可还多着呢。
慕容妤当然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赫连硕就只是单纯的跟长信说笑而已,不过心里头到底还是埋下了种子,她没接话,而熬药的大夫也在这个时候端着药碗进来了。
一碗黑漆漆的药递到面跟前,长信捏着鼻子皱紧眉头,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也不好再磨蹭,心一狠就喝了。
药效发挥还算
快,院子里的丫鬟已经开始烧热水了,用酒淋过用火烧过的刀递到大夫手上,大夫犹豫了一下,回头问赫连硕:“公子,这就动手了吗?”
长信已经浑噩着没了什么知觉,赫连硕看上去也很紧张严肃,但是大夫问完这一句,他还是非常果断的下了指令:“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