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妤听赫连硕这么果断的下了指令也心惊了一下,但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聚精会神的看过去,大夫已经握了刀,稳了稳心神后,径直划开了长信腿上的丑陋疤痕。
果然和慕容妤想的一样,这个疤痕被划开之后涌出来的并不是鲜血,而是混杂着鲜血,一片黑漆漆的东西,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是空气里很快就弥漫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大夫划开之后也皱眉,分辨了片刻道:“像是毒,覆在骨骼皮肉里面,公子,现在来解,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继续。”赫连硕没答话,让大夫继续,一层一层的皮肉隔开,要一直到看见骨头才行。
大夫看一眼虽然服了药整个人浑浑噩噩却依旧还是疼到冒汗呻吟的长信,知道他虽然醒不过来,但在梦里肯定也是备受煎熬的,当下不再犹豫,他动作越慢这个过程就越是漫长,怪折磨人的。
等到慕容妤看见长信黑漆漆的腿骨时,长信整个人已经不会哼哼了,像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大概也是因为毒素蔓延的缘故,出血量并不像大夫担心得那么大,但他还是催促赫连硕一句:“公子这是要做什么?情形紧迫,这样是要出人命的啊!”
赫连硕皱眉,让大夫到外面稍候。
大夫不明所以,但是又不敢过多质疑,只能唠叨一句千万尽快,便叹气出去洗手静候着赫连硕再唤他了。
赫连硕看了慕容妤一眼,
慕容妤倒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划口子都划成家常便饭了,看着长信脸色煞白的躺在这里,自己割得也深了一点,却并不觉得太疼。
慕容妤的血混合在长信的伤口里面,跟他的血,以及那些毒混在一起,慕容妤怕血不够,怕伤口不够深又愈合太快,一直在往他腿上淋,甚至还要再给自己手掌上面来一刀,被赫连硕捏住手臂制止了,他一直盯着长信的腿,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发颤:“别割了,你看。”
毒的黑色正在褪去,像是被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驱赶到边境然后流出。
慕容妤的血还带着止血的功效,等着毒素彻底褪去的时候,最下面的血肉已经自动贴合在一起止住了大量的血。
慕容妤捏紧手腕一直在往外挤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大概是因为失血的缘故,看上去身形有些摇晃,知道赫连硕大声说可以了!不要再继续挤血了!慕容妤才感觉到有人拽了自己的手包扎,耳边全都是乱糟糟的声音,好像有人搂了她一把,随后整个人就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面,大夫被拽进来缝合伤口,他大概受惊更甚,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人腿上的黑色痕迹荡然无存,而且他割开那么深的伤口,深可见骨,现在竟然像是只划开了表层层的皮肤一般,怎不叫人觉得惊悚?
慕容妤闭着眼睛,她觉得脑子晕眩,听不清楚身边的人在说什么,赫连
硕整个人的面容如同寒霜一般,眼前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大夫震惊,赫连硕乃至巴鲁喜善都是震惊的。
谁都没有想到,余长宁的血真有生白骨的功力。
如果说之前解毒上面还只能勉强称之为神迹,那么眼前发生的一切,便是彻底的将神迹二字推上神坛,再无异议。
怪不得。。。千年之前对余长宁的推崇到了举国崇敬的地步。
怪不得,赫家的那些人如此疯魔痴迷,怪不得,会有所谓的制造神女计划,若是真的能够有这么一支‘备用神女’组成的后备队跟随军队一起上战场,即便达不到慕容妤这样的威力,在争分夺秒救治伤员,需要止血和愈合伤口的前线,这就是无敌的存在,简直就是‘神的眷顾’。
屋子里面很快就彻底的安静下来,那个大夫还是呆呆的盯着躺在床上的长信,满腹疑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问,也不敢问,赫连硕的脸色可没有那么好看。
喜善这会儿抱着慕容妤,根本抽不开身,好半响后,赫连硕冰冷的声音才响起来:“巴鲁,送一送。”
大夫以为赫连硕是要他退下,擦了把汗后,才小声说了一句之后要吃的药已经都写好了,随后福身出去的时候,还从巴鲁手上接过了一锭银子。
他提上药箱,猫腰道谢朝着屋外走,踏出屋门的瞬间,刀刃在背后闪过,人就瞪圆了眼睛,倒下了。
巴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收
了刀便去处理尸体,这个大夫看见了这样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赫连硕只相信自己的人,这个大夫在赫家的时间虽然不算长,想必也并不知道什么秘密,但是如今晓得了,便留不得活口了。
他转脸看还闭着眼睛皱眉缓神的慕容妤,好在这丫头状态不好,想必不知道的。
长信还是疼得脸色煞白,只是喝了药,自己醒不过来罢了,赫连硕长叹口气,等着屋子里面都收拾干净了,才让人给长信换了干净衣裳,去熬止疼的汤药等着他醒过来好服用,此时只能他自己在梦里面熬着,熬过去,等伤口长好了,就没事了。
慕容妤手上握着帕子,没有再使劲往外挤血以后,她伤口愈合的速度显然很快,一条帕子染红大半,便没有再继续渗透了。
一团乱麻的事情里面,终于有了一点值得开心的,赫连硕也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好像因为知道了慕容妤真的能够有此神迹而感到惶惶不安,又因为长信多年的腿疾能够痊愈感到高兴不已。
两种情绪在胸腔里面翻腾,最终碰撞成一片虚无。
“带她去休息吧。”赫连硕抬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他自己也很累了,但是身体的疲惫是一回事,脑子却清醒得很,要想的事情还太多了。
喜善应声说好,架起慕容妤,小声道:“姑娘,咱们去休息一会儿吧,你太累了。”
慕容妤还是
有意识的,在喜善身上靠了会儿,已经觉得好多了,听见喜善的声音,半睁眼睛:“长信公子呢?他如何了?”
毕竟是慕容妤提出来的,她打从心底里面,是真的希望能够帮上忙。
喜善回答:“伤口已经缝合了,只等着看公子醒来以后状态如何。”
只要伤口不溃烂发炎引起高热,想来应该就不会再折腾了。
慕容妤听了喜善的话,一颗心松缓回去,跟着喜善到旁边的屋子去歇息了。
而一直到夜深,长信都没有醒过来。
赫连硕身上有无数的事情,忙到焦头烂额,他在长信身边刚刚小憩了两个时辰,便被三催四请的请离了赫家,巴鲁跟着赫连硕去了,府上便只剩下喜善照看长信。
好在,慕容妤睡到傍晚时分的时候就已经无碍了,长信安置在她的院子里,慕容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的房间就在长信的旁边,方便喜善能够两边来回,不至于路途遥远,现在慕容妤醒了,喜善也松口气,专心致志的在长信房间里面照看着,让几个小丫头手脚麻利一点,随时给长信润润嘴唇,注意他的伤口有没有捂着,若是有什么发热的征兆一定要早点说。
慕容妤在旁边的桌子旁坐下来,她倒是什么都没问,喜善问了一句要不要喝茶,慕容羽点头说好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她坐在这里,对自己的能力感到困惑,也是在看见长信的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