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池珮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或者说是如何编出适当的理由,一时踟蹰。
池千砚却似是随口一说,未有继续深入的意思,撂下话语便转身回了内室。
前者不是会在原地茫然无措地傻站着的那种性格,扭头也跟了上去。待他坐定了,极其自然地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态度不可不说是毕恭毕敬:“主人,还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做的吗?”
“有。”
池千砚也不客气,端起啜了一口,旋即抬眼望向池珮,微微颔首:“你可以回去了。”
池珮乍一听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以逗号为分隔符的前后两部分彼此关联。
这意思是,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打道回府,不要留在这里干扰他?
应了声“好”,池珮又偷偷觑了眼他,初步打定了一个标签。
——这人的确是表里如一,表现的同外在一般冷淡疏离、不易亲近。
虽是如此,却也没顺从离开,而是问起了目前最为关心的一件事:“请问,我可以住在哪间房?”
话音落下,池千砚从书页中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随意,你想住哪就住哪。”
语罢低下了头,视线移回墨字之上。
池珮能怎么办,她只能——
“好好。”
走到门边上,忽然又听青年泠泠如佩环相鸣的声音遥遥传来。
“还有,把你的称呼改掉。”
池珮:“好
好好。”
她回首望向池千砚,试探着说道:“池师兄,那我走了?”
“嗯。”
成为主脉弟子护卫的支脉弟子要搬入前者洞府与其同住,但池珮的所有身家都还在原先所住的小院中。
她回去了一趟,池父池母还有那池小弟正巧都不在,估摸着是正缩在小角落里对着自己被选入主脉的好运嫉妒得发狂。
这个场面,池珮光是想想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支脉同主脉生活在两片截然不同的区域,她以后大抵很少有机会再会回到这里了,因此带着这般好心情去了学堂和一干同窗道别。
众人神情各异,有玩得好的祝愿前程似锦,有平日就不对付的忍不住语调泛酸,而更多的,面上同情隐约。
最后的那一种,池珮全当没看到,接着上门造访了秦长老。
对方对于她可谓是恩师般的存在,时常关心,多有照拂,对比拥有血缘关系的那家子,两者简直不是一个量级的。
听了她现今的情况,秦长老和蔼道:“疾风知劲草,今后继续勤加努力,定是大有可为。”
说着,他让池珮闭上眼:“我有东西要给你。”
后者乖乖照做,等再睁开眼时,就发现桌上多了把碧色长剑。
它由玄铁经神火煅烧而铸,通身轻薄透亮,于日光下隐有寒光闪烁,雕镂团花云纹的三尺剑身清晰倒映出了池珮眼底毫不掩饰的喜爱。
毋庸置疑,这是把极好的灵剑,而且不知为何
,打眼望去竟有几分熟悉,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桌案上,像是等待了她许久,又宛若古久永恒的凝望。
回过神,池珮猛地抬起头:“这是?”
秦长老笑着点了点头:“送与你了。”
“昨日我去城外办事,回来时在城门口的草丛中捡到了它,今日你便在选试中得了头名,想来你们也是有缘。再者,你是剑修,纵使拿着把普通的铁剑也不是个事。现在好了,我想它应该会很适合你。”
池珮心情激荡难以言表,最终化作一句不能更加诚挚的“谢谢”。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今后好好修炼,成为一方大能,才能报答秦长老的恩情。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伸手握住剑柄,冰凉,但同渐渐收紧的掌心很是契合,心里一直以来缺失的那一块在这一刹那得到了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