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刚说完这句话,哑哥闷不做声地三两下就把围巾给围好了,抿着嘴唇歪着头,眼里满是笑意。
昨晚本来是他五天苦修后的快乐一晚的,但李乐考虑到今天要早起,又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就和他商量往后移一晚。
开始哑哥是不同意的,说什么都不行,躺在床上嗯哼着还委屈地直蹬腿。
把李乐都给逗笑了,没办法,为了哄他,李乐临时给哑哥编了一个生在村子里的鬼故事,特别接地气应景的那种。
大概就是一个男的老想那个,有天睡到半夜,他刚娶回来不久的媳妇掰开自己的头变成一张大嘴,把他给活吃了。
哑哥吓得不行,特别惊恐地看着李乐,也不闹了。
在李乐夸张的表演和故意装出的奇怪的笑容中,老老实实地躺好,连李乐过来抱他亲他都不敢再乱动了。
经过河床,到达那边的坝上还得再过一个水泥板桥,李乐也不看桥下面了,拿出了他带的书,迎着渐渐亮的天边翻看了起来。
到这边坝上一直朝前走着就行了,路程相对还是远的。
四下里几乎没有村庄和人家,大多数都是长着芦苇和长草的野地,风一吹过去就出荒凉的簌簌声,一路走下去很久也没看见第四个人。
哑哥中间还得跳下车赶一赶落在后面闲逛着的牛,刘叔把着驴绳,想起什么就回头和李乐说一句。
到了一个弯道转下去,走到另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时,刘叔指了指一块秃秃的野地。
“小乐,你还有印象吗那里?”
李乐从被子下把还温热的包子拿了出来,递了一个给刘叔。
又伸长着手递了一个在车子后面跟着走的哑哥,顺着刘叔指的方向望了望,接着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叔,那是什么地方啊?”
李乐咬了一口包子,顿时满嘴流油,纯猪肉馅,能吃出来就放了葱和姜的,油润润的简直能把人头给香昏了。
刘叔没有转身,像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似的,李乐坐在后边盯着他的背影打量了一下,低着头努力地搜寻着脑海中的残存记忆。
过了好一阵儿,刘叔才开了口,试图把语气说得稀疏平常些。
“我就是在这儿遇到你的。”
李乐抬头,又望了一眼那片什么都没有的荒地,实在想不起来什么。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像是有几个移动的影子罩住了他一样。
“我不记得了。。。。。。”
哑哥不清楚他爸跟李乐讲了什么,但他看出来李乐表情不太开心了,想了想,把牛绳给拴在了板车的围挡上,咬着包子跳上了车。
李乐看哑哥上来了,就挪了一些位置给他,把被子掀开让哑哥也坐过来盖着腿焐着。
“。。。。。。小。。。。。。乐。。。。。。”
哑哥指了指那片地,好像猜到了什么,挺直着后背撑着板车,也仔细地各处看了看。
坐回去时就显得有些谨慎了,怕李乐触景伤情,想他离世的那些家人了。
刘叔转头看了看挤在一起的哑哥和李乐,慈爱地端详了一会儿,想着现在不就挺好的。
伸着手摸了摸李乐和哑哥的头,又轻轻地拍了拍李乐的肩膀。
一人一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吃完,菜团子就显得干涩无味了,李乐咬了一口就在嘴里细细嚼着不咽。
想着不知道等哑哥去过医院要回家时,能不能请刘叔拐到孙俊程说得那个绿地批市场,买几刀红纸和一些笔墨回去。
是的,在孙俊程极力地劝说和肯定下,李乐终于确切地准备摆摊写春联了。
按照孙俊程保守地描述估算,他这一年市如果能加紧多跑周围几个乡镇去赶大集,李乐的这手好字赚个百十来块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说值得投资,这个启动资金嘛,暂时就从哑哥的老婆本里扣。
李乐昨晚跟他说过的,要用一点他的钱,到时候会双倍还给他的,赚得越多给他越多。
哑哥一点都不在意李乐用他的钱,甚至听到李乐说要用他的钱还很开心,顿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担当满足感。
尤其是被李乐这么一提醒后,一大早地见到刘叔就说要到县里买橘子罐头给李乐吃,刘叔也笑呵呵地答应下来了。
走了很长很长时间,李乐觉得自己屁股都坐疼了,伸了个懒腰抻了一下后背,慢慢的就看到路边出现了一些零散的人家。
越往前走人家越多,接着就是进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和一条比较简洁的街道。
刘叔甩了一鞭子,转身对着哑哥和李乐提醒了一句快到了,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紧赶慢赶也已经十一点多了。
李乐活动了两下后腰,不在板车上焐着了,拿着啃了半个的菜团子跳下了车,跟着哑哥一起走。
往里走了没一会儿,路上的人明显一下子多了起来,李乐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现这里也几乎都是一层瓦房,看着也不怎么景气似的。
问了刘叔才知道这儿只能算是郊区,平丘县城的外围,县中心还得继续往前走呢。
跟着驴车拐了几道,路边就有一些挂着牌子,门口热气蒸腾的早点铺子了,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还不少。
炸油条麻团子的,卖包子馒头稀饭的,还有卖十分珍贵的茶叶蛋的。
大家穿着虽然不是怎么花哨,但比大队里那些人看着要更富足些,最起码有补丁的衣服看不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