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迎着明灭的烛光看向用一只手撑起头正仔细注视着她的祝时桉。
光影打在他刀削般的轮廓之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朦胧又俊朗。
黎晚音的心跳没由来地蓦然加快:“将军明日还要早朝,怎的也还不睡?”
祝时桉极轻地“嗯”了一声,轻得仿佛那仅是黎晚音的错觉。
“我也睡不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就都是方景意与池心舟联手迫害黎晚音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慌不已,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确认一遍,黎晚音还好好地躺在他的身边。
祝时桉的眼神太过直白,黎晚音即便没有开启读心技能,也大概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思忖片刻,她索性也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相视一笑:“那将军可要与晚音聊聊天?”
祝时桉直视她的双眸,他掩去了自己的担忧,目光里全是温柔的笑意:“晚音想要聊些什么?”
祝时桉身高将近六尺,腿长手长,因着这样的身高差,平日里两人交流时常常需要祝时桉低下头看她,像这样在同等高度视线相交的情况极少,尤其还是他以这样的眼神看她的时候。
黎晚音略感不自在地往后挪动了一丝距离,随口道:“今日太子带着密信进宫之后,陛下的反应如何?”
这毕竟是一种站队的暗示,承泽帝多半还是会有些忌惮。
祝时桉的视线从她拄在床上的右手挪到了她的脸上。
刚刚她就是用这只手撑着床面,往后又挪动了好大一块距离。
只是他并未对此行为表现出任何不满,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我就知道那是你交给他的。”
黎晚音这回才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殿下没说吗?”
祝时桉微微摇了摇头:“他说是自己的手下从空中射下了一只信鸽,刚好截下了此信。”
黎晚音眸光一暗:“陛下不会相信的。”
祝时桉却道:“他也不是说给陛下听的。”
黎晚音只思忖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
最近这段时间城中新增的不光是巡查的守卫,皇城司的众人也倾巢出动,今日她与几位皇子公主在酒楼里碰面的消息想必早就已经传到了承泽帝的耳朵里。
方景淮会这样说,无非就是对当时在场的祝时桉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对祝府一家的支持,表现出了相应的诚意。
承泽帝定然也已经看穿了这场戏。
“那陛下的反应如何?”黎晚音有些忧心。
自古以来,手握军权之人都是皇帝最为忌惮的对象,祝家虽因以往的忠义形象博得了承泽帝的半分信任,这样大的动作也不可能不让他心生防备。
祝时桉没答。
他将大手径直伸到了黎晚音的头上,屈指轻轻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
“这些烦心的事,交给为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