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池言昭率队进京。
作为今年与大渊交战的战败国,他们如停战协议上所说的,每年都需向大渊进贡一定数量的贡品,像承泽帝寿宴这般重大的日子,他们也需由皇子带上寿礼前来,以表敬意。
只是他们虽然战败,其国力仍是比大渊周边的藩属国强盛许多。
他们是最后一个进京的队伍,池言昭打马行在队伍的最前方,从城门前的阴影处缓缓驶出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各国使臣。
方景淮照例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旁边围着他的几个弟弟。
及至大晟的队伍在众人的目光中停下,池言昭步履从容地走到几人面前,方景意才没忍住沉下了脸色。
这里竟是没有池心舟。
他们二人昨日很早就结束了密谈,那时城中鱼龙混杂,城门四开,出城应是不成问题,但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他却没有出现。
方景意的心一路沉到了底。
“几位,”池言昭沉稳笑道,“久仰了。”
到底是刚刚才结束战争的敌对国,几人的态度都不算热络,只是场面上还算过得去。
方景淮面上不显半分不耐,拱手道:“久仰大名。”
池言昭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旁边面色黑沉的方景意,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二皇子可是在寻人?”池言昭突然问道。
方景意一愣,思忖片刻后还是将疑惑压在了心底,他摇了摇头,道:“是殿下多想了。”
此处距宫中还有一段距离,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池心舟能够赶上进宫面见承泽帝的时辰,不想此事在这里引得过多的关注。
毕竟避而不见他们几人虽会受人诟病,但却并不会像后者那样伤筋动骨,惹人怀疑。
池言昭自是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心底却是一声不屑的轻笑。
池心舟昨日未能回到城外与他们的队伍汇合,他便知道自己送到祝府的那封信定是起了作用,虽不知他们具体是用了何种办法,但他却是牢牢抓住了这个时机。
为此,他今日甚至还稍稍加快了行进的度,就是想在池心舟赶回之前入宫。
这次的战争他们虽是战败的一方,可谁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且战争只持续了不到半年,对他们来说还不至于损失惨重。
大晟仍是强国。
他倒是不怕因池心舟未能到场而引得大渊再有何大的动作,但只要大渊因此而让他们在寿宴的过程中稍得难堪,便定会引得他们的父皇对池心舟有所不满。
在真正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其他的一切外部因素,对他而言都没有那么重要。
他相信池心舟定然也是如此想的。
几句寒暄过后,方景淮几人带着前来迎接的官员,将大晟的队伍引进了皇宫。
大晟带来的贺礼极多,车马的数量要比别国都多出许多,队伍行进了许久才彻底消失在这条街上。
街边酒楼三层的包厢里,黎晚音拄着窗框面色凝重。
“不对劲,”她拧眉问身旁的姜随珠,“他刚才好像看了我一眼。”
池心舟一直都骑着他那匹汗血宝马,路过黎晚音所在的酒楼时,直直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的距离过远,她也没白费力气去尝试读心,只是——
“他好像早就知道我的相貌。”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池言昭在京中定是也有自己的探子,且这探子呈上去的情报事无巨细,连她这个朝中的边缘人物的画像都一起递了过去。
他的威胁并不比池心舟少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