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跃峰闻言,自信满满地笑了笑,接话道:“何谈进展?窃粮之举收获有限。若给我些时日,定能将长江上下各大小教派收入囊中。刚才才刚刚覆灭了一个灾神教分支。在我看来,大家如今所做的不过是虚度光阴而无实际回报,应听从我建议,暂留月余,届时所需粮草,我皆能夺取而来,既完成心愿,也能功成身退。”
项协宏继续追问:“原本依照老爷的意思,我们应当早日归返,但众人顾虑颜面,希图最后一搏,你这样做,最终恐怕难以收场。何况这些日子来并未索要银两,五千人五千口,你的资财粮草从何而来?”吕跃峰沉默片刻后,坦言:“确实如此,大家都怕丢脸而暂时留下。现今掌握五千精锐,行动上自然便捷许多,一些官府人士更是频繁接触。”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二。四二
众人目光聚焦在吕跃峰身上,吕跃峰吞咽口水,神情惶恐地辩解:“诸位勿要妄加揣测!我之所为,不过考虑到回归之后难以向老爷交差。再说现在拥有五千精兵在手,行事自然方便许多,而且已与不少官府人士有了接触。”
接着,他又继续写道:“余已摒弃了沉静,追悔当初鲁莽。”待整篇书信完成,林小风得意洋洋地轻弹信纸,心中暗想:此番以真心化作的文字,焉能没有回应?纵使山高水长,亦要将心意送达彼岸。如此用心之作,又怎能空手而归呢?
················································
次日黎明时分,晨光初照,林小风已梳洗完毕,与一众婢仆共进早膳,其中自然少不了伶俐的林桃花等人。前一日,林府的仆役们在林小风的大方赠予下,得到了丰厚的遣散费,感激涕零地离别而去。尽管林小风并不擅长家务琐事,但幸得林桃花精明能干,持家有道,因此林府对待下人宽厚仁慈,工钱虽非京城顶尖,却也绝不苛刻,工作时间合理,并且主仆之间并无骄横之气,加之膳食丰富可口,故而仆人们都舍不得离开。最终,在林桃花苦口婆心的劝慰之下,众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林小风见状,提高声音,正色道:“诸位辛苦了,此事不宜再深入挖掘,先前的稿件全部废弃,我们需要重新构思创作。”记者们听后纷纷站起,面露质疑:“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您让我们这样做的吗?”林小风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耐心解释:“我知道诸位都有鸿鹄之志,但此事非你们所能轻易涉足。报社初创,根基未稳,行事需谨慎。你们以为是在做好事,但很可能牵涉无辜。在行动之前,我们必须深思熟虑。”
林小风缓步走到周志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道:“何须这般客套,咱们都是阳曲县的人,叫我一声老爷即可。你是不是不愿意把我当自己人看待呢?”周志伟一听,惶恐之下连忙改口:“老爷好!小人不敢怠慢!”林小风满意地点点头,告诉他:“不必担忧,今天叫你来并没有什么大事。我要带你一同前往长江任职,你既有编排戏剧的才华,又擅长经营酒楼,我到了长江后恐怕会感到寂寞难耐,正需要你这样多才多艺的人助阵。到了那里,你可尽情施展你的才艺,为我增添些新鲜玩意儿。”
林小风听罢,哑然无语,表情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宴会的气氛在一问一答间变得微妙起来,而那原本飘散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此刻似乎也被这曲折的对话浸染上了几分戏剧色采。
林小风微微摇头,反问道:“公主是否认为微臣行事卑劣,不择手段?”公主一时语塞,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林小风接着长叹一声:“其实朝中的每一位大臣,包括微臣在内,当年都是胸怀壮志、刻苦求学、励精图治之人。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人渐渐忘记初心,追逐利益而轻视道义。微臣看到这一切,心急如焚,为了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只能出此下策。只可惜,触动他人的利益往往比触动灵魂更为困难。今日的贬谪,虽然在预料之中,却未料到公主也对我有所误解。”
吕跃峰的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起微妙的静默。项协宏凝视着他,徐徐反驳:“老爷曾再三告诫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你今日此举,岂不是自投险境?”韩桂良亦咧嘴嘲讽:“吕某近日春风得意,似有轻视我等之意,麾下五千兵马,焉能不横行一时?即便老爷亲临,恐也难容此傲慢姿态!”
································································································别过公主,林小风跨上骏马,疾驰直奔北廊坊。阳曲县的各项安排已委托他人妥当处理,唯有李德贤这边,他还需亲自交代几句,之后便可扬帆启航,奔赴新的职务所在地——长江。抵达太子日报社,李德贤热情迎接,林小风感慨道:“李兄,我即将远行,特来向你告别。”
林小风故作愁容,嘴角掠过一抹淡淡的苦笑,叹息道:“微臣并非真心欢喜,而是深知生活的残酷真相,却依旧执着热爱。若不自我坚韧,又何以依赖他人呢?”公主听闻此言,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她垂下眼帘,自觉与林小风的见识境界相距甚远。周围的宫娥们也纷纷投来惊讶与同情的目光,甚至有人悄悄掩耳,不忍继续倾听。她们心中暗忖,公主平日里深居简出,未曾涉足世事,竟被这位机敏狡猾的男子轻易哄骗,令人惋惜。
林小风真诚地说:“公主,臣家虽贫穷,但尚有积蓄,无需担忧。”他询问道:“公主喜欢这两只镯子吗?”李涵淼点头应道:“喜欢,但我还是想看看钻石的形状。”林小风感慨万分:“好的,公主想看的话,明日我即派人送来一批钻石供您欣赏。”他表明自己即将启程,“臣这就准备辞行。”
···············································
林小风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停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上,他笑容满面地对那人说:“老季啊,这次你也得随我一同走一趟!”这位被唤作老季的男子,年近五十,肤色黝黑,看上去如同一个朴实无华的老农,平素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听到林小风的话,老季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低声回应道:“老爷,咱们阳曲县还有许多房屋等待我去建造,如果我不在,恐怕下人们难以胜任这等重任。”
林小风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如临大敌。话题的转变如此突然,让他猝不及防。太子怎会将此事告诉公主?林小风心中尴尬不已,如坐针毡,连忙解释道:“公主,那钻石实为人造之物,并非稀世珍宝,就好比民间常见的瓷器一般。”他承诺道:“若是公主感兴趣,日后臣定会派人送上一箱供您观赏。”
环顾四周,见众人都不再提出异议,林小风胸中豪情激荡,他豁然起身,手臂一挥,大声宣布:“启程!”随着这一声喝令,一行人马踏上了新的征程,朝着长江的方向进。
林小风转头怒视李德贤,质问道:“你怎么如此吝啬?”李德贤尴尬地解释:“为了节省成本,我让如花减少了鸡蛋的使用,甚至连盐也尽量节约,毕竟报社运营艰难。”林小风听后叹了口气,对众人承诺:“大家放心,食堂的问题我一定会解决。吃不好饭,又怎么能专心工作?”
周志伟大胆地低声透露:“草民唤它为腿环,女子佩戴在大腿之上,能够大大增强魅惑力。老爷或许不知道,醉月楼如今……”他言语间暗藏玄机,让在场的男子们都面露暧昧之色,悟无法师更是垂涎三尺,而尹佳妗和林桃花则羞红了脸,背身避开话题。
李涵淼公主温柔地回应:“林大人无需多礼,请坐。”林小风坐定后,开门见山地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公主,微臣此番前来,其实是专程来告别的,微臣已接到旨意,即将被贬至长江。”
李涵淼抬起明亮如星辰般的双眸,直视着林小风,语气中满是关切与期待:“你前往长江任职,归期可有定数?听闻父皇赐予你宝剑,是否意味着你要尽快返回?”林小风苦笑回应:“臣尚未知晓,陛下威严难测,官场上风云变幻,身居低位者往往身不由己。这一去,或许便是十年八载,再相见时,我或许已子孙满堂了。想到不能再为公主诊病,心中实感痛惜。”
在此之前,林小风曾多次借口为公主复诊,走进清漪殿,与公主谈笑风生,每次假意诊脉时,总会逗得公主娇羞万分。宫娥们对他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主动引领他穿过重重宫门,直抵后花园深处。林小风在后宫中口碑极佳,他尊重并关爱女性,被誉为巾帼之友,更是由于他明了卫生巾,使其在女性中间声名鹊起。尽管朝堂之上处处对手,但在女儿国一般的后宫,他却如鱼得水。
周志伟随后感叹:“草民所创之物恐怕难以被外界接纳。”林小风却不以为意,以京城的热烈反响为例反驳道:“外界怎会有不容之处?百官们都没资格对此说三道四。”他安慰周志伟:“无需忧虑,既然追求刺激,就要全力以赴!一切有我在,你可以放手去做!”周志伟感激万分,恭敬地施礼:“那么草民一切听从老爷差遣!”说完,周志伟退后一步,静静地等待林小风进一步的指示。
周志伟听到这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捋着胡须笑道:“原来老爷才是我的知音!能得老爷赏识,周某死而无憾矣!”周围的人听闻此番恭维,皆投以鄙夷的眼神。周志伟贼眉鼠眼地从怀里掏出一条布条,恭敬地呈给林小风:“老爷请看,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物件。”林小风接过布条仔细端详,只见它看似平凡无奇,于是问:“这是什么东西?”
恰在此刻,项协宏刚至门扉,韩桂良正欲步入。韩桂良见项协宏手持汤碗,询问病情如何,项协宏回道:“他精神尚可,自称新创了能致谢洪信于死地的三式刀法。”两人听罢,不由大笑不止,笑声穿堂而出,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骆华俊闻窗外嚣张的笑声,顿时气血上涌,面红耳赤,愤然拍打床铺,厉声斥责:“啐!”项协宏和韩桂良听到屋内的怒吼,慌忙捂嘴退出房间。他们来到宽敞的大堂,这艘经过改造的画舫,中央设有一张硕大的长案,周围排列数十把椅子,众人平日集会议事、共同进餐,皆以此案为中心。其中最为尊贵的位置犹自空悬,显然是为林小风预留的。项协宏环顾四周确认人已到齐,遂稳步走向自己的座位,甫一坐下,便开口道:“今日群贤毕至,实属难得。料想往后再次同舟共济的机会亦不多矣,趁此时机,诸位有何进展不妨分享。今番一同努力,而后归乡,岂非美事一桩?”
项协宏眉宇微蹙:“官府之人是否已经识破你的身份?如此冒险行事,难道不怕被利用?”吕跃峰则摊开双手,淡然应对:“诚然有所惧怕,但目前并无任何把柄落入他人手中。出行时常常戴上面具遮挡真面目,无人能辨识真实身份。我爱国教宗旨乃爱国爱家、敬业奉献,何时做过违法乱纪之事?教众行走民间,深受百姓拥护,何患之有?所剿灭的小教派,实为祸害一方的邪恶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老项无需担忧,一切仍在掌控之中,今晚甚至得到了长江知府的宴请款待。”
项协宏看着骆华俊如同看一个孩子般,待他艰难饮尽那碗汤药后,接过空瓷碗,压低声音,神色略显神秘地问道:“骆兄,此刻只有我们两人,敢问你所购得的武状元名头,究竟花了多少代价?”此言一出,骆华俊瞠目结舌,颤抖的手指指向项协宏,脸色骤变:“你……你……我以为你是我的挚友,怎会怀疑我?”项协宏立即感到一阵愧疚,连忙解释:“岂敢如此疑你!休要多想,我只是对自己未赴京试抱憾而已,你且安心休息。”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他指着如花问:“你是怎么分配饭菜的?”如花举起大勺示意。林小风皱眉,大声责备:“你这样分饭,怎么可能公平合理?待我来教你!”说着,他夺过大勺,挥舞之间,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经过这一系列整顿,林小风心中稍感安稳。只要不出意外,明日卢思南手持新铸的尚方宝剑,率领队伍启程。长江那边的具体情况尚未明晰,只盼派遣过去的人员能少惹是非。朝廷上,大臣们受报纸的激励,行动积极了许多。批筹集的粮食不足两万石,已经开始6续运往长江。如果选择6路运输,或许还能赶在林小风之前抵达。
林小风感动不已,但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只拿起盒中的一支玉簪,然后将盒子合上。“这支簪子我收下,其他的财物你的心意我领了,公主不必担心。”林小风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砰然放在桌上,是两只硕大的金镯子。李涵淼见状,面带微笑,风情万种。
林小风仰望天空,仿佛内心充满了懊悔:“微臣实在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见状,公主面露窘迫,急切地澄清道:“本宫并无此意,林大人不要多虑。”她又提及昨日派人寻找林小风,现他手持宝剑在宫中漫步,面带喜悦,于是问道:“莫非林大人期待离开京城?”说到此处,公主的神情中略显一丝失落,仿佛预感到某种分别的痛苦即将来临。
面对林小风的一番慷慨陈词,老季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从他那默默无语的表情中,已能看出他的默许之意。回想起自己亲手建造的阳曲县衙大楼和剧院,虽然因其独特的设计引来外界不少嘲笑与非议,毕竟阳曲县地处偏远,鲜有外人涉足,但这些负面评价始终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刺痛着他的心。对于即将启程前往长江的未知之旅,他不禁揣测又将有什么新颖之举在等待他们,内心深处则暗自祈愿那里人烟稀少,能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吕跃峰面露挣扎与不甘,他反驳道:“果真要忍气吞声、灰头土脸地返回吗?诸位应当明白老爷的心意,他所忌惮的并非我等在此作乱,而在于未能达成目标便铩羽而归。一旦我们空手而返,颜面何在?何况那五千兵马人数众多,若骤然解散,恐怕难以约束,这其中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过渡。如果强行解散,必定会引新的纷争,届时爱国教恐将陷入失控,甚至可能演化为暴民祸乱,局面只会更加棘手。想要妥善处理这五千兵马之事,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以清理其中那些不安分的分子。”
面对吕跃峰的辩解,项协宏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最终妥协般应允:“好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但必须尽快行动起来解决这个问题。”吕跃峰听后稍显宽慰,遂点头应承下来。
转而又提及秦玉波负责的地道挖掘工程进展缓慢的问题,吕跃峰起立汇报:“目前挖掘地道的工作尚未过半,近日吴家和郭家粮仓守卫力量明显增强,使我方行动受到严重制约,故工程进度比预期延缓了许多。不知为何最近那几家大户对粮仓的防守如此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