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stronga楚楠明白她的意思,她有身份上的顾虑,点点头道“她们服侍了娘娘多年,一直都很得娘娘的喜爱。我会避开娘娘提醒她们服侍的更加悉心以对,倘若再因为她们的疏忽致使娘娘病,纵使娘娘宠爱,也只得做些处分了。”
范雪瑶不好就这事说什么,只道“这几天我会勤去看望娘娘,待她精神稍好一些,把旭儿也抱去。”
楚楠笑道“这样甚好,娘娘最是喜欢这孩子,想必看见了也会开心一些。只是累着你了,既要养育两个年幼的孩子,还得侍奉娘娘汤药。这几天两个孩子处,就叫乳娘多看顾着些吧。”
两人正并排在榻上躺着,酝酿着睡意,谁知楚楠忽然提起话茬来,越说越精神了。
“这算什么累,娘娘一向待我亲厚,宛如亲生的娘亲一般。”范雪瑶摇了摇头“娘娘比我娘大不过多少岁,身份上不知高贵了多少。可身体却这样不好,连想吃些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我看着就很难过。”
有时范雪瑶也会想,如果让她是韦太後,她可愿意
贵为太后,亲儿子是皇帝,很孝顺她。但同时却患有顽疾,时不时就会病,痛楚难挨。她可愿意
她问自己,得出的答案是她不愿意。地位高贵无二有什么用,正如她说的,吃不能痛快吃,玩儿不能痛快玩儿,还得守着礼数。这样的生活,钱财有再多有什么用。
这么想来,就不免对韦太後很是同情了。
“我没有能力治好娘娘的病,又不能替娘娘分担病痛。只好用心地侍奉,能哄娘娘开心,叫她的病痛缓解几分。勉强算是尽孝了罢。”
楚楠温柔地凝视着范雪瑶的侧脸,很想感谢她对韦太後这样尽心,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做不到这般细节处都面面俱到。可千言万语却在胸间鼓荡,不知如何诉说。只是觉得她可敬可爱。
两人说了会儿话,渐渐困倦,便相继睡下。
听说韦太後病,晋平长公主赶进宫来看望。韦太後连忙叫人接进来。母女间叙过礼,晋平长公主便询问她的病情。
“没什么大碍,我才一病,瑶娘就赶来服侍,端茶递水,煎煮汤药,不遗巨细。进膳的时候,她必先检查肴馔的冷热,是否适宜,才进给我用。她怕我身上不好,心情抑郁,还编了话本每天说给我听。”
说起范雪瑶,韦太後脸上便露出了慈爱之色“今天还携了大哥儿来陪我,我见大哥儿心中欢喜,身上都好了一些。”
晋平听了这番话,松了口气,面露喜色来道“原来如此,怪道娘娘看着还好。贵妃真是有心,倒比我这个女儿好得多。”
“你在宫外,总是有心也无力。”韦太後摇头道“那起子人眼睛不错地盯着你呢,你在宫外也不自由,都指望抓着你的错处,上奏弹劾你。不服气官家这样优待你。”
晋平回京后,楚楠为了安置她,让她住的舒心,命人重新修建了个公主府安顿她,前不久才建好,晋平就搬进去了。为了这事,当时便有大臣谏言这样过于奢费。但楚楠严词将奏折打回了。
当初楚楠为了给晋平出气处置了她那无情无义的夫婿,对此朝中不少大臣都有意见。但楚楠处置那人有理有据,大臣立场不稳固,反对的意见都被驳斥回去了。后来又出了公主府的事,算是新仇加旧恨,都盯着晋平,就指望参奏她来与皇帝博弈。
晋平苦笑道“也怪我当初是从宫里出嫁的,要是原就有公主府在,直接住进去就是了。官家也不至于特意修建公主府了。说我不是就罢了,还带累的官家遭受非议。”
“这怎么能怪你。”韦太後握住女儿的手,现晋平的手又干又瘦,还不如她来的丰腴有肉,心里便酸疼,满是心疼地道“你只是个公主,前朝的事与你何干不过是大臣们与你兄长有些分歧,你来我往的争阳罢了。这些事官家自会处理,你好好保重自己才是。瞧瞧,你是不是又瘦了怎么手上这样单薄,还有些凉。”
晋平连忙道“只是炎夏时候有些耐不住,总感到疲倦,身上无力,不思饮食,这才有些清减。如今好多了。”
韦太後又是心疼她遭了罪,又是生气她竟然生病也不知会她一声,就这样自己熬着,都不知道有没有请御医诊治拿药,骂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娘没有怎么你生病也不往宫里说一声,这会子才告诉我难道你出嫁了一回,就不认生身母亲了”
“娘娘切不可说这样的话。我原想着又不是什么大病,何苦累的娘娘为我担心”晋平急忙解释“只是有些乏力,没什么食欲罢了,饭还是有吃的。后来天气凉爽了些,吃的就多了。如今都好,娘娘放心罢”
韦太後气地把她狠狠数落了一通,晋平生怕她被自己气的又病,连忙伏低做小,认错不迭。直到她不住地保证下次哪怕打了几个喷嚏都会让人告知自己,韦太後这才罢休。
晋平掏出手巾擦了擦额上急出来的汗,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娘娘说贵妃服侍你如何悉心妥帖,却怎么不见说起皇後”
韦太後招手让侍女去准备热水给晋平洗面,重新匀脸,一面表情淡淡地道“说她做什么,这几天了,我这里通不见她半个影儿。没什么可说的。”
晋平长公主听了,颇感诧异。
她出嫁的早,没和许皇後相处过,只是听人说许皇後端庄贤德,而娘娘与官家又很和睦,想必许皇後侍奉娘娘也应当尽心。她还很感激许皇後,因她不在身旁,无法孝敬娘娘。
后来她回了京城,许皇後虽然不甚热络,甚至冷言冷语,她也只怪自己,只当许皇後是因为自己是和离之身,又给官家招了是非麻烦,才会不喜她。
可如今,娘娘都病了这几天,连贵妃都日日来侍疾了,许皇後却面也不露
晋平小心翼翼地问“怎么皇後没来侍奉吗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韦太後冷笑道“哪是有什么要紧事,她一个后宫女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忙到打宫人来问一句都没闲暇她这是记恨着之前宫人污蔑瑶娘之事,我和官家没有在中间替她尽力遮掩。我这了病,她能来看我不在背后咒我即刻病死就算她积德了。”
韦太後早就对许皇後有许多怨言了,上次谣言之事她更是厌烦许皇後,如今她了病,许皇後连派人来问一句都不曾,叫她彻底冷了心。
她堂堂一个中宫皇後,职责是以身作则,统率后宫女子,为官家排忧解难。可许皇後却因嫉妒而命宫人捏造谣言,诋毁育有皇子的妃嫔。这样一个意气用事,气量狭隘的无德女子,她没谕旨训斥许皇後就不错了,竟然还敢记恨于她。
当初真不该为了避嫌而让官家娶了她,许氏实在不堪为后。
晋平长公主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娘娘对许皇後已经是积怨已深,有心宽解,可是想到不论有怎样的矛盾,身为儿媳,竟然在婆母病时都不来看望,这样的不孝,哪怕是为了家人和睦,晋平也实在无法违心为其说好话。何况这位婆母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娘娘。
贵妃遭受谣言诋毁的事她略有所闻,她以为就是长孙昭容做下的龌龊事,原来这里面许皇後竟然也掺和在其中。且能叫娘娘这么气愤,恐怕不是掺和的还不小。
晋平心内暗暗思忖,然后劝韦太後道“娘娘慈帷福泽绵长,官家对你都事事顺从,孝敬着。皇後便有疏失之处,娘娘指责出来,叫她改过便是,万万没有这样咒自己的。她胆敢这般怠慢娘娘,官家第一个不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