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大街,青砖瓦舍。
小院、鸡圈、菜园,支棚子的茶馆,门口带马厩的客栈,挑担子叫卖的小贩……
街上的路人并非非富即贵,普通极了。
在城内稍深处,才有几户朱门大宅院。
“铁铺就在前方。”
沈戟把林宝初领到街尾,才看到一个冷清的打铁铺子。
冷清不止指生意,还有体感上的冷清。
现下没人打铁,铁匠铺的火炉子都没烧起来,门口只见一个裸着上身的中年男人在坐着等生意。
“沈戟,你先去铁匠铺吧,我去那里看看。”
林宝初把前两天下雨在家画的农具图给沈戟,让他自己去。
她指着街对角那家门庭更加冷清的书铺,好奇不已。
所谓了解一个地方最快的办法就是——看当地的文旅店!
好吧,其实她就是想知道这个朝代的文化、文学程度罢了。
如果可以,她不止想种地。
沈戟还没说话,林宝初小小的身影就跑走了。
无奈,他只能自己去打铁铺,“陈叔,帮我打几样东西……”
“等等,别关门!”
书铺眼看就要关门,林宝初加跑过去。
背对着她关门的男子闻声回头,两人异口同声:“是你!”
昨日在田间,那个推崇《农耕记》的书生。
“好巧啊。”林宝初笑问:“这是你开的铺子?怎么一大早就要关门?”
程书益将半掩的门重新推开,“是啊,这不要去地里干活了嘛,夫人可要买东西?”
“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
书铺已月余未有一个客人踏入,上一次开张也是半年前了。
如今有客人来,不管是看看还是买书,程书益都欢迎。
铺子整齐、干净,有书架两个、书桌一方,柜台上堆了些笔墨纸砚和算盘,这便是所有。
真就巴掌大的地方,站三五个客人就满了。
林宝初当真不客气,把书铺展出来的书本,翻了个遍。
这些书,有一半是各年的状元赋,上面记载了历年来科举的好文章。
相当于前世的全国优秀作文。
还有一半是杂书,有诗词歌赋、民间轶事,还有一些秀才们写的酸溜溜的话本。
当然了,《农耕记》必不可少。
“这些书怎么都是跟科举有关的,没有生活化一点的书吗?”林宝初问。
一眼望去,书皮上不是诗词就是科举,就连那民间轶事和话本,主角都是秀才,无一例外!
“生活化?”
程书益略显无奈地笑了笑,“门外的这般日子,写出来哪有人看?”
丰耕县的日子苦,看着都叫人透不过气儿。
写出来,不是苦上加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店里这些书都太枯燥了,就没有有趣一点、能逗人乐的书吗?”
“盛京城的书铺已这般不严谨了吗?”程书益惊讶。
他不过被贬三年,盛京的变化就如此之大!
“……”
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在忆盛京。
沈戟是,他也是。
林宝初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关于盛京城,她的记忆只有林家的深闺宅院,没有别的。
“程老板,抱歉耽误你下地了,我也要去地里了,再见。”
算了,合作的事情秋耕后再说吧。
现在说,怕是也劝不动这个死板的程书益,白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