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没听出来这两个心思深沉笑里藏刀的男人在争锋对决中,话说的越来越露骨。最后几乎只剩一层没捅破的窗户纸。
从刚才那些飞快对白中,宴云笺明白顾越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顾越也明白宴云笺护食,一丝一毫都容不下他。
他们二人中场休息片刻,宴云笺又聊起来:“若真如顾大人所说,我们家岂不是失礼。”
顾越道:“宴大人这样讲,那才实在是见外。”
“那便算宴某多虑了,只可惜京城并非久居之地,还盼日后顾大人能寻到什么机会做客艳阳洲,宴某必定好生招待。”
“那便在此先行谢过宴大人,天下之大,无路不通。艳阳洲的风景在下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自当亲见,此生才不留遗憾。”
“顾大人……”
“哎行行行,等下,等一下,”姜眠实在受不了了,不得不出声打断,“你们两个就别说这种客气话了,我听着怪难受的。大家……也都认识这么久了,难得你们两个有话聊,那就好好叙叙话。我先去安排晚膳之事,你们慢慢聊。”
说完姜眠就站起身,她今日穿的家常衣衫,上面是浅色的交领短衫,衣摆垂落在纤细腰间。宴云笺见她站起身,食指与拇指轻轻捏住她衣角一点边沿:“阿眠,我和你一起去吧。”
姜眠小声说:“不用了。顾越还在这里呢,我们都走了算怎么回事儿,你留下来陪他。”
宴云笺动作巧妙,从这个角度,顾越刚好能看见他的面容被姜眠身躯半遮,而他纤长漂亮的手捏着姜眠衣角,轻轻的摇一摇。
顾越单手支在桌案上,手指按住太阳穴微微鼓起的青筋,面无表情地看。
虽然宴云笺双眼望向姜眠,余光还是可以看到一点顾越的神色。他不动声色浅笑道:“不碍事的,顾大人方才也说,不必将他当做外人,他不会介意的。”
姜眠满头雾水,阿笺哥哥今日怎么回事?这话顾越自己说得,他们做主人的就不能说了。没办法,她只好压低声音跟他讲:“他这么说,那不是在客套么,咱们怎么能当真呢?好啦,不要闹了,别让
()外人看见了笑话。你好好招待客人。()”
客套。外人。客人。
阿眠说话一如既往的动听。
宴云笺温柔笑着松手:&1dquo;好,我听你的。⒐()_[()]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姜眠走了,顾越低头喝了一口茶。
宴云笺也喝茶。
他们两人方才还聊的你来我往,姜眠一走,忽然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聊了,室内一时沉默非常。
片刻后,顾越喝尽了碗底的茶,将茶杯搁在一边桌台上:“宴大人反应也太大了,何必如此恐惧呢?”
宴云笺微怔:“在下实在听不懂顾大人在说什么。”
顾越神色微冷:“阁下曾经也是有几分宁折不弯的傲骨的,怎么过了快十年,反倒还不如从前了。堂堂君子,使出这种手段,不觉难堪么。”
宴云笺笑容转淡:“不觉得。只觉不肯放下身段的人,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顾越几乎不被气笑了,他原来都没看出来,宴云笺这个人表面上端的孤高冷傲,实际玩的一手好心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能面不改色的使出来。
宴云笺也烦透顾越了,他真是没想到,顾越也不知碰到什么奇遇,竟然想通了这一层,跑到他面前来挑衅。亲眼看见这个人,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之前所想的宽容大度都是不可能,他不愿意,别说分享,阿眠多分给顾越一个眼神都不愿意。
顾越冷笑道:“宴云笺,你觉得自己放下身段,就能高枕无忧是吗?”
宴云笺也不装了:“要这么说,我倒想问一句,你是打算来做侧么?”
顾越道:“要做也是你做,凭什么我做。”
“你真是好大的脸面。”
“那本来就是我的,我和阿眠的姻缘线好好的,是你出现抢了我的。”
“……”宴云笺几番无语,“你神智还正常吧?别得寸进尺。”
顾越淡声:“我尚未得寸,如何能算进尺。倒是你,什么事都没生便恐惧至此,看来你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我自己家的事,外人如何得知。你不过看我稍用手段便如此愤慨,端着这样的架子,你能用什么和我争。”
这回,两人都去了“宴大人顾大人”的虚礼,算是图穷匕现。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他们一个做客人的,一个做主人的,总不至于在这里打起来。话说到这个份上,真是多一个字都不愿再与对方说了。
他们这面不改色的模样一直到吃晚饭。
一顿饭,众人吃的各怀心思。不过姜重山夫妇倒没什么,只是不停的让他们多吃些。姜眠也没什么,看他们喝酒,再时不时给宴云笺夹些菜。
“阿笺哥哥你多吃一点,想要什么够不到,跟我说,我夹给你。”碍着有外人在,她就没说今日的菜色怎么摆成这样,阿笺哥哥面前一道清淡爽口的都没有,他都不爱吃。
宴云笺什么也没察觉,只是温柔道:“好。”
顾越面上不动声色,内心
()早已冷笑不止:晚饭前仆役将饭菜端上桌,他分明宴云笺动了一下摆盘位置。他的心思无处不渗透,可真是不嫌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