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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宴云笺接管了更多府内事务,他是义子,也是半子,身上更挂着朝廷的职衔,切切实实忙了一阵。
有天姜眠煮了壶茶给他们送去,走近了听门里似乎已经谈完正事,正在聊闲,还隐约掺杂着她的名字。
是在聊她吗?姜眠好奇心起,放慢脚步,打算多听两句。
只听宴云笺的声音隐隐有些担忧:“……严重么,可有太大的影响?”
紧接着是高叔,高叔虽然人上了年纪,却一向声如洪钟:“阿眠本身体质就偏弱一些,少时又有心疾,虽然她昏迷多年,倒因祸得福心疾痊愈许多,但还是比常人弱些,是不易受孕不易保胎的体质。好在,她年纪还小,这么早早生子也不好。且让你高叔我为她调理几年。放心,这事,只是一时不可急而已,日后还是有希望的。”
爹爹的声音有些低:“倒是没看阿笺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有些急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屋中一时安静片刻。
旋即,宴云笺声音轻,语气却很坚定:“父亲,请恕孩儿不孝。在高叔将阿眠身子调理好之前,只怕您的心愿要暂时落空。如若阿眠的身体一直不大好……那孩儿也不想……也不想……”
“你呀。怎么反倒与我道上歉了?总归还是你的大事。”
宴云笺声音极温柔:“父亲不怪罪就好,子嗣不重要。阿眠的康健才最要紧。”
姜眠听了这几句,站在外头垂眸静了片刻。里面还在继续聊着关于如何给她保养身子的事情,她想了想,将手中的热茶交给仆从,吩咐他待会儿再进去送,自己先回屋了。
等到晚些时候,宴云笺回来。刚一跨过门槛,
就觉得氛围不对。
他的阿眠是世上最贴心的姑娘,平常若他们分别一会儿,等再见她定要欢欢喜喜扑上来与他说话。眼下一进屋,看见阿眠坐在书桌旁,一手托腮,大大的眼睛望向半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走上前:“阿眠?”
姜眠回头看宴云笺,一笑:“阿笺哥哥,你们谈完啦?”
“嗯。”
宴云笺挨着她坐下,自然地将她娇小身躯揽在怀里:“我的阿眠有心事啊。”
姜眠本想说没有,原本她在听到那些事情后,也没有特别难过或伤心。只是回来了会呆。可此刻看到宴云笺,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阿笺哥哥……其实傍晚的时候,我听了一些你们谈论我的事。”
宴云笺略略一想:“那茶原本你是亲自来送的?”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煮的?”
宴云笺微笑,轻轻刮了下她鼻尖:“这我都喝不出来。还是你夫君吗?”
姜眠摸摸鼻子:“哦……那咱们怎么办呀?”
宴云笺笑道:“什么怎么办?”
姜眠揪着衣角,小声道:“你不是连孩子的小字都想好了?那若是没有孩子,那怎么办呀?”
“没有就没有。”
“可是,我怕你会有心结。”
宴云笺无奈浅笑:“是我怕你这个傻姑娘有心结吧?”
“阿眠,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你?子嗣之事在我心中,甚至不及你一根丝之重。有你,我已经全然满足了。况且我原本就不想让你受生产苦痛,只求你平安健康。”
姜眠低着头听,其实她原本也只是有一点点低落,现在听他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讲话,慢慢也有了笑意,抬头看一眼他:“可是我刚才想,乌昭和族本身就已经人丁凋零,你又这样血脉纯正,要是没有延续下去,那先祖们在天之灵会怪你的。”
宴云笺道:“那你就错怪先祖了。乌族男子,要先爱妻,后爱子。若是我明知你体质虚弱,还不管不顾要你为我绵延子嗣,先祖们定会托梦狠狠骂我狼心狗肺,丢他们的脸。让我好好走在路上,都会跌个大跟头,长长教训。”
姜眠一下子笑出来,抬起双臂搂着宴云笺:“那以后你会纳妾么?”
宴云笺看她一眼。
这一眼姜眠就知道自己玩过头了,连忙举手投降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乱问了,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宴云笺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捞起,放到一侧墙边,而后撑墙靠近:“以后再问这种问题欺负我,我要生气了。”
姜眠弯着眉眼陪笑:“别生气嘛,这么小气。我知道,我的夫君最是忠贞贤惠,最讨厌纳妾了,我们不纳不纳。”
“这张嘴说错话了,实在该罚。姜眠仰头望着宴云笺,微微嘟起嘴唇,“快罚我。”
宴云笺终于气消笑了,眉眼柔和下来,经不住诱惑低头在她唇瓣浅浅吻了吻。
“以后不准再胡思乱想。”
“嗯。”
“阿眠,在我心中最珍贵的就是你。你要为了你自己把身体养好,而不是为了旁的。知不知道?”
姜眠点头:“知道啦。”
知道了就好。宴云笺抱着人,微微揪着的心才慢慢舒展——这世间,能令他欢喜的事有许许多多,但只有她笑了,才是叫他最欢喜的那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