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忠肃愣住,盯着宴云笺手中的纸,脸颊息肉隐隐颤抖“你不必诈我。”
“确实不必,大人自己看看吧。”
宴云笺手臂伸出,那方信纸递到公孙忠肃面前。
公孙忠肃没接。
“要我说的再清楚些”宴云笺沉声,“你将当年弑君之事从构陷大昭的瘟疫开始一直到使臣行刺,参与的人手、安排、布局全部事无巨细记录下来。你可以看看,我可有抄错。”
纸张很薄,背后隐隐透出墨痕,密密麻麻一片。
公孙忠肃喉结滚动,镣铐哗啦一响,抬手接过。
手掌略微不稳展开纸,一目十行看下去,触目惊心的文字如利剑入脑,一阵一阵眩晕剧痛。
“啊”公孙忠肃大吼,举手便撕了这纸。
扯成碎片,公孙忠肃手一顿,痛苦闭眼。
这上面不是他自己的迹,是宴云笺抄录的,便是撕毁,又能如何呢。
公孙忠肃颓然垂手,扶膝慢慢站起“你拿到了这些,你想做什么。”
宴云笺俯视他“若我将这些证据和你安排的人手全部毁去,你再也无法用这些威胁不到赵时瓒。他会好好当着皇帝,而你,公孙氏九族必死无疑。”
公孙忠肃猝然闭眼,眼睑肌肉颤抖。
良久,他叹“你口口声声直呼皇上名讳,你对他恨之入骨。我知道,你不会毁去这些。因为这些东西,能让他从龙椅上跌落。”
宴云笺说“我可以不毁,但我想让它消失,它绝不会见世。”
“我有无数办法对付赵时瓒,可你眼前只有一条路了。”
“我明白了。”
公孙忠肃咬着舌尖,直至满口血腥味“好,好。我已经被你堵死所有的路,可你今日还是站在我面前。原本在你眼中,我该是一个死人。宴大人运筹帷幄,应当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死人身上。”
“所以,你还是有求于我的,对吧”
宴云笺不语。
公孙忠肃走去角落慢慢坐下,这一回他的坐姿颓唐,随意耷拉着手脚。
一败涂地,不过如此。却不知眼下他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宴云笺,你今日前来,逐一击碎我所有幻想,我无话可说。但你若是想做交易,恕我直言我是必死之人,更清楚你绝不会帮我逃脱死罪,你想要的东西,若不拿出相应筹码,我将死之人,何必让你痛快。”
宴云笺掀了掀眼皮,淡声道“你终于上道了,好。”
他缓步上前,在公孙忠肃身前半步停下,声音低不可闻“你的死罪确不可免,但只要你配合,你妹妹就可以被赦免。”
“薛夫人的命,对我来说无用,你慢慢考虑吧。”
公孙忠肃疲软的神色一僵。
宴云笺撂下这些话,不再看公孙忠肃,转身向牢房门口走去。
公孙家事出突然,满门下狱时,薛琰还在宫中陪伴姑母宣贵嫔。
他已进宫停留两日,却还是不愿离开,坐在殿外松柏下青石上,一呆便是半个时辰。
“阿琰,你都在这坐了多久了,也不怕着凉,”宣贵嫔款款走来,臂弯里抱着一件披风,“你早膳也没进多少,穿的也单薄,你原来最是爱惜自个身子的,现在是怎么了”
宣贵嫔一边说,一边轻轻柔柔为薛琰披上披风。……
宣贵嫔一边说,一边轻轻柔柔为薛琰披上披风。
薛琰眼眶一酸“姑母怎地待我这般好。”
宣贵嫔一笑“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嫡亲的侄儿,咱们薛家,就只有哥哥撑着门楣,你是他的独子,在姑母眼中,最金贵不过了。”
这话分明真挚宠溺,薛琰听进耳中,眼里的光却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怎么了你这孩子,究竟有什么心事”宣贵嫔温声道,“看你这两日一直闷闷不乐,可是官场上办了什么错事,挨罚了若有难处,但凡姑母可以做的,你尽管开口就是。”
薛琰垂眼“姑母这般疼爱我,只是因为我是薛家独子的原因么。”
宣贵嫔无奈摇头,手势轻柔地摸摸薛琰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