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摇头笑叹一声,处在当下回看昨日,当真恍若隔世一般。
姜眠没注意这一瞬他安静的笑意,回身拿书,欢欢喜喜堆到桌子上:“哥哥,这些是我平日要学的东西,你看一看,我们从哪里开始学?”
她的快乐如此明显,整个屋子都添了一层绒绒暖意,宴云笺不着痕迹深呼吸,平复骤然被她笑颜拨乱的心跳。
他小口呼着气,掩饰地拿过姜眠手边的书,翻开看之前姜行峥带姜眠学过的东西。
只看上面这些批注,大概能想象到姜眠的程度。
“之前每天记一百个字?”
姜眠大力点头。
“一百个字,是有些多了,”他抬头看姜眠,“五十个?”
姜眠神色祈求,摇头。
“三十个?”
“……”
“二十个,不能再少了,”宴云笺合上书,“虽然只有二十个字,但是要全部记住,第二天我会查。”
二十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姜眠先点了头,又试探问:“要是查出来有写错的,会有惩罚吗?”
宴云笺视线向上,竟还真想了想。
“有。”
“是什么呀?”
宴云笺慢慢从袖中拿出一把戒尺,在她眼前摇了摇:“你看,这方才我来之前,大哥给我的。”!
()也不说了,端了所有纸拿到一边抄。
抄着抄着,她笔尖微凝,忍不住抿唇一笑。
就像那时高叔所说的,阿笺哥哥最初来家里小心翼翼不习惯,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与爹爹大哥一起战场杀敌,回到家里亦和他们日复一日亲近,确实渐渐放下一些束缚,展露出舒朗明快的一面来。
曾经在她面前低眉恭顺,唤她姜姑娘的人已经淡去了,眼下她有糗事,他还不是想笑就笑。
想着姜眠回头看。
目光所至,宴云笺有所察觉,抬头望过来。
姜眠说:“哥哥,你写几1个笔画简单的行不行?这里面太多字复杂得很,我写不好。”
宴云笺失笑:“行。写不好的,你挑出来放到一边吧。”
姜行峥很不理解地在他二人之间看了一来回,低下头写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姜眠,片刻后:“阿眠,握笔的姿势不对。”
他搁下笔走到姜眠身边,教她:“不要这样抓着笔杆,你……这就是你写的字??”
姜眠抬头问:“不好看啊?”
“丑。”
“哪有很丑啊,我这每个字写的都……挺清秀的啊。”
“清秀。你怎么能说出来的?”
确实还好啊,每个字的大小间距都差不多,写的规规整整。虽然肯定没有宴云笺的字如此锋利感,显得老老实实,但这难道不能说清秀吗?
姜眠觉得大哥有点夸张,可把字拿到爹爹眼前,他也是同样
的反应。
他们两个写的爹爹略略扫了眼,就放到一边去,大抵是挑不出什么错,只是自己的……
姜重山反复看了两遍:“阿眠,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他不问也就罢了,既然问出口,姜眠低着头:&1dquo;不是,是抄了两个哥哥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姜重山失笑,揉揉女儿的头。
他不会责怪阿眠学识不精,字又写的难看,只怪自己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晚上和萧玉漓一商量,两人一致认为,虽然不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书写一道要过得去才行。
潞州地处东南,虽然于国而言至关重要,但其实并不算繁华之都,实在请不到女师傅,旁的师傅又不知根底,思来想去,干脆让自家人教。
他们二人虽时有不和,但余从军一道上分外默契,如今来东南还不到半年,晋城军余下的人刚刚编入烈风军中,许多事待整顿,军务离不开他们二人,姜重山便直接让姜行峥去教姜眠。
第一二日还好,虽然问起时姜行峥表情有些奇怪,但总体还算平和。提起姜眠,也多夸赞她态度认真。
过了五日,姜行峥来寻姜重山。
“爹,您是不是真的很希望阿眠能够识文断字?不要求她出口成章,但至少字认的全,又能写得好。”
姜重山奇怪:“是。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想确认一番,我身为大哥,必定会好好教的。只是如果我到了气头上,一下没忍住,打了妹妹,那怎么办?”
姜重山道:“那我就打死你。”
姜行峥拱拱手:“爹,那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孩儿实在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