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呢?
他们一家应当都在一起啊。
脚踩在柔软草地,举目远眺皆是辽垠无限,怎么都看不到人。
此地太大太空,走了许久,还是毫无声息。
然而追着追着,脚下渐渐变得粘腻,空气中淡淡诡异的血腥,低头看去,一层薄薄的血从地底渗出。
那样浓的鲜血,从地狱中翻上来一般。
转瞬之间,血流尽涌,覆盖脚面,及膝,过腰,须臾淹没了他。
宴云笺一下子坐起来。
苍白的脸上挂着冷汗,他一手盖着额头,隐忍着喘。息,平复许久才静下来。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如此不祥。
乌昭和族先祖有训,如若做出辜恩背义之事,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生魂永浸恩人鲜血中不得生。
这是宗族中古老的神话传说,带着鬼神的神秘色彩,没有太大训导力量,都是听过就过。
宴云笺慢慢放下手。
心中生几1分反感,这真是一个太不吉利的梦。
但好在,它也仅仅是个虚幻的梦而已。
随着思绪越清醒,梦里的绝望渐渐消退,宴云笺向窗外看,此时正是黄昏。
天地明朗,夕阳一线。
看着看着,宴云笺眨了下眼睛。
——他能看清了?
许久没见到这样的世界,宴云笺呆了须臾,颇有些孩子气地抬手,摸一摸眼睛。
他看着日暮西山许久,陡然反应过来向外走,推开门,夕阳余晖散落在庭院里几1株垂丝海棠上,枝干映衬着金黄,一片枯叶摇摇晃晃掉落在地,一切久违的清晰。
静立片刻,宴云笺拔步向外走。
想用这双眼睛看的事物太多了。
穿过庭院,长廊,转一个弯后,正前方走来一人,他下意识看过去。
本是极随意的一眼,囫囵看是位姑娘便收回目光,然这动作只进行一半,他怔然一瞬,陡然再次向方才方向看去。!确考虑的少——宴云笺对她的爱护,真几1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想着,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宴云笺的脸色一直就不好,此刻更显惨白。他默默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是轻的。
原本放在桌上交握的双手,不动声色移了下去,搁在膝头上,指尖轻颤着。
姜眠不由笑:“阿笺哥哥,你放轻松一点嘛。”
她看着宴云笺,姜行峥却一直看着她。见她笑的温柔,心中一阵不是滋味:“笑什么,笑起来丑。”
宴云笺一下抬眸,“兄长。”
他轻轻摇头,不赞同道:“别这样说。”
()阿眠曾与他说过,她相貌平凡,在背后招致了他人嘲笑。当时那可怜巴巴的语气,让他心一直揪到现在。
被自己大哥这样讲,阿眠该多难过。
姜眠瞅瞅宴云笺,转头娇蛮伸出一根手指戳一下大哥硬邦邦的手臂:“别说那么夸张,我不就是眼睛小点,鼻子塌点,脸圆点,有那么丑吗?”
姜行峥斜睨她。
阿眠生的实在精致,眉眼如画,眼珠轻转就娇憨灵动的招人喜欢。
他看着,违心道:“丑。”
宴云笺拧眉:“兄长,阿眠不丑。”
姜行峥挑眉:“你怎么知道。”
这是事实。他一直想等自己复明那一日,定要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他亲眼见过了,她的容貌是当世之最。
姜行峥摆摆手,也懒得别扭下去,转头去问高梓津:“高叔,一会你下手的时候可千万小心点,别划的太深了,阿眠是姑娘家,不能留疤的。”
“知道。你高叔我手上还没准吗?再说我亲自研制的去疤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切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