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默契,姜重山微微弯唇,伸手摸摸姜眠的顶:“乖阿眠。”
他这样乖,这样识大义的女儿。
弯下腰,与姜眠的视线平齐:“爹爹……答应你了。去吧。”
***
在家献血果然比在外边条件要好太多。
先是高梓津亲自操刀,创药,纱布,清水,刀具,一应俱全。
高叔很小心挑挑拣拣了半天,拾起一片最薄的刀片,对着光研究许久,淋上些许烈酒擦净。
姜眠看着这些心中才终于有了些实感,虽然并不害怕,但也知自己的确考虑的少——宴云笺对她的爱护,真几1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想着,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宴云笺的脸色一直就不好,此刻更显惨白。他默默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是轻的。
原本放在桌上交握的双手,不动声色移了下去,搁在膝头上,指尖轻颤着。
姜眠不由笑:“阿笺哥哥,你放轻松一点嘛。”
她看着宴云笺,姜行峥却一直看着她。见她笑的温柔,心中一阵不是滋味:“笑什么,笑起来丑。”
宴云笺一下抬眸,“兄长。”
他轻轻摇头,不赞同道:“别这样说。”
()阿眠曾与他说过,她相貌平凡,在背后招致了他人嘲笑。当时那可怜巴巴的语气,让他心一直揪到现在。
被自己大哥这样讲,阿眠该多难过。
姜眠瞅瞅宴云笺,转头娇蛮伸出一根手指戳一下大哥硬邦邦的手臂:“别说那么夸张,我不就是眼睛小点,鼻子塌点,脸圆点,有那么丑吗?”
姜行峥斜睨她。
阿眠生的实在精致,眉眼如画,眼珠轻转就娇憨灵动的招人喜欢。
他看着,违心道:“丑。”
宴云笺拧眉:“兄长,阿眠不丑。”
姜行峥挑眉:“你怎么知道。”
这是事实。他一直想等自己复明那一日,定要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他亲眼见过了,她的容貌是当世之最。
姜行峥摆摆手,也懒得别扭下去,转头去问高梓津:“高叔,一会你下手的时候可千万小心点,别划的太深了,阿眠是姑娘家,不能留疤的。”
“知道。你高叔我手上还没准吗?再说我亲自研制的去疤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切准备就绪。
割血,包扎,引药一齐下来,高梓津只划了一道小血口,姜眠甚至不觉有多疼。
她关注宴云笺,待他喝完药,忍了一会终于问:“现在能看清楚了吗?”
“哪有那么快,”高梓津哭笑不得,“阿眠,你也太着急了吧。”
“哦……那还要多久啊高叔?”
“晚上差不多。”
姜眠点头:“阿笺哥哥,你去休息一会吧,你也累了好久了。”
宴云笺有些沉默,直到高梓津拍拍他肩膀:“去吧,你们都辛苦奔波已久,让阿眠也睡一会。”
……
这一梦太长,梦里绿草如茵芳香遍地,层层叠叠的青木川林。
这是……
如斯美景,真乃世外仙境。
他分明从未去过艳阳洲。
但他知道,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艳阳洲。
因为另一个人的心愿,那人在自己心上,以至于也成了他的心愿。
原来,是这样的风景。
山川苍翠,白云舒卷,怔然看了会儿,忽然四下寻人。
阿眠……
回头去看,满目山河,却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