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后看了一眼账册封面上的字,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惊叫道:“怎么,怎么会在你这里?”
正武帝心中失望到了极点,淡淡开口:“朕给的。”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要寿康宫里的库房账册,有谁敢不给?
秦牧原笑得愈畅快,随手翻开一页,指着上面一行读了出来,“五彩琉璃盏一个,甲品,正武十二年入库。”
紧接着,他用手指在竹箱里扒拉了一下,拎起一尊光彩夺目的琉璃盏起来,凑到崔太后跟前:“太后娘娘,是这个琉璃盏吗?”
“根据账册上的记载,它从未出库,且每年都摊了存放和保养的银钱。”
秦牧原笑得玩味:“而且,每一年都有复核在库的记载。”
“太后娘娘,请问您一句,它如何会在此?它不是应该好端端地在库房里?不如,请太后娘娘移步库房,亲自盘点如何?”
什么叫得理不饶人,这就是。
他没问一句,崔太后就往后退一步。
此刻,崔太后已经紧紧地贴着门框站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要不是还靠着门,她恐怕已经软倒在地。
在铁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的狡辩都说不出口。
她只好拿眼看着正武帝,语气虚弱道:“皇上,你总得念我们母子亲情……”
正武帝抿着唇,神情伤感地看着她:“母后,您对我真的有过母子亲情?”
一句话,问得崔太后张口结舌。
换了往日,她自然能斩钉截铁地回答,可眼下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身体的本能胜过了理智。
她愣了一下,才哀声道:“皇帝,你是我怀胎十月诞下的亲生骨肉!做娘的,怎会对你没有亲情?当年对你严厉,也是因为你是长子,你是要继承皇位的太子啊!”
正武帝只觉得可笑。
崔太后那么明显的愣怔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后面说再多也无用。
他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一个母亲的心能硬到如此地步。
除了生育之恩,崔太后从未将他当做儿子。
甚至,更多的是把他当做仇人在对待。
在他成长过程中的那些责骂和严苛,如今丝丝缕缕地浮上水面,那都是借着管教之名,加在他头上的仇恨。
正武帝垂眸沉默了片刻,萧索地开口吩咐:“你们都先退下。”
“是!”
秦牧原应了,带着一众侍卫、太监,站到了庭院中,离他们足有三丈之远。
皇家秘辛,不知道才安全。
见正武帝把人都遣退,崔太后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来,道:“皇上,哀家这字字句句都是真实。这些东西,堆在库房里也无用,哀家就拿去赏了人,这又有什么好说道的?”
“既然都是哀家的,不都可以随我处置吗?”
“你说要清点库房,哀家就想着不能让你操心,把东西都收拢回来。也是看在你日理万机,不愿给你添麻烦。”
“就是你父皇在世时,他也都是由着哀家处置的。”
崔太后一番舌灿莲花,不仅搬出母子亲情,还搬出了先帝。
她心里清楚,无论如果证据确凿,只要正武帝能相信她,或者是心软,她就算渡过了这一劫。
归根到底,她始终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毋庸置疑。
任她说得天花乱坠,正武帝始终沉默不语。
直到她提起了先帝爷,他才终于开口问:“母后,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跟我讲实话。”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