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是被顾淮精准捕捉,他的指尖立刻停顿,像是蝴蝶的羽翅轻轻颤动,片刻后,悄无声息地收回。
一想到顾淮听见秦之柔的名字,甚至有可能把自己误认为是秦之柔想触碰,薛绵就一阵阵恶心。
顾淮的大脑还有些昏昏沉沉,他后退一步,皱着眉头,伸手双揉揉太阳穴,似乎在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的记忆好像又断片了。
只记得耳边好似一直有薛绵细细小小轻柔俏皮的声音,等他再次从黑暗中睁眼,薛绵竟然真的停在自己咫尺的距离,他甚至能看见她眼眸里映照的自己。
再次确认了这里是自己的房间,顾淮声音含着疲惫,还带有一点清晨刚开口说话时的低沉暗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薛绵唇边无语冷笑,只觉起床气真是个好东西。
犯病时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进房间里,现在清醒了,反而问她怎么进来的。
“好奇你就装个监控,免得倒打一耙,说得像是我自愿的,非进来不可一样。”
抓住关键词,顾淮眉宇间立刻染上忧色,担心在他不清楚的时间里,欧里斯跑出来又玩了些什么花样。
他正色起来,语调微微有些急促:“具体生了些什么?逼迫你了吗?还好吗?”
薛绵没有马上回话,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直直地、毫不掩饰地盯着顾淮,似乎想用眼神将他看穿。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莫名其妙地,显得他好像在关心自己一样。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薛绵瞬间连探究的动力都没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像又要回来了。
短促又急切的敲门声响起:“薛绵?薛绵你在这里吗?我——”
顾言话未说完,门就被薛绵猛然打开,半点不犹豫。
她径直出了门,对还戴着睡帽的顾言打招呼:“终于舍得醒了?快点去收拾收拾,还要上学呢。”
她也不理身后的顾淮,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等等,薛绵。”
顾淮立刻跟上一步,叫住她。
“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顾言接收到他哥的眼神,心底更乱糟糟。
他也不清楚,怎么会在电话那头,同时听见薛绵和他哥的声音,一个激灵瞌睡全无,想都没想直接冲过来敲门。
为什么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薛绵和他哥又有牵扯了呢?他笑得苦涩:“那我先回……”
“不用,”薛绵直接打断顾言,眼神里坦坦荡荡,仰起头对顾淮不带感情地轻笑一声,“有话直说,你跟我,也没什么需要避着人的话题。”
顾淮沉默半晌,顾言也察觉到气氛凝重,夹在两人间,他的煎熬并不比他们少。
最终,还是顾淮打破僵局,他静静凝视着薛绵,一字一句,说得低沉而压抑。
“薛绵,记得以后离我远点,尤其是私下,只有我们两个时。”
有时候,对一个人产生浓烈的恨,只需要一个瞬间。
薛绵瞳孔紧缩,眼眶瞬间泛红,手指攥得生疼。
明明是他硬把自己拉进去的,现在反而来和她说,让她离远点?!
“顾淮先生,请收起你的优越感,我相信,偌大一个顾家,不会连走廊上一个监控都舍不得装,看看是谁先动的手。”
面对薛绵气愤到颤抖的声音,顾淮像是毫无触动,目光沉静,手指搭上门把手,准备关门。
顾言上前,一脚抵在门框上,脸色少见的冰冷,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一般。
不论什么原因,薛绵大清早从他房间出来,他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都会伤到薛绵的心和自尊。
“哥,道歉。”他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顾淮的眼睛,语气认真又坚决,毫不退让。
“现在,立刻,给薛绵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