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地给崩溃的堤坝加‘裹头’,这个工作很繁重,而且,因为怕堤坝再一次坍塌,还要尽快完成,所有人几乎没有休息,一直埋头苦干,若不是有人喊一嗓子,大家伙儿根本没意识到,天都要黑了。
昏沉的暮色之中,远远地驶过来了十几辆汽车,凌城燕扫一眼就判断出,来的都是卡车,还是部队最常见的卡车型号。
果然,她的判断没有错,来的就是紧急调过来参加抢险的军人,整整十二车,足有四百多人。
被凌城燕救了一命的李总指挥也跟着干了一天活,满头满脸都是泥水,听到喊声才在身上擦了擦手,想要去迎接新来的援兵,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招呼道:“凌队长,咱们去迎接一下新到的同志们吧。”
凌城燕没有犹豫,同样擦擦手,跟在了李总指挥的身后。
负责带路的是当地市里的同志,应该是认识李总指挥的,一见面就有些动容,抢上来几步,握住李总指挥的手道:“您受苦了。”
李总指挥觉得脸莫名有些烫,他拽回自己的手,有些苦涩地摇摇头:“没有……”
他受点儿累吃点儿苦算什么,堤坝两次溃塌,遭灾的百姓才是真的苦。
因为水太大,交通阻断,大半天过去了,具体的受灾面积和受灾人数还没统计出来。
第一次决堤时确实存在误判,导致受灾人数众多。第一次决口之后,就尽可能地组织救援和疏散,他后来得知的消息是,第二次胥家闸第八溃塌后,受灾群众比第一次少,伤亡数字也会少许多。
得到这个消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到侥幸。
彼此见面介绍过,凌城燕了解到,新来的是本省的一些军人,其中有一半还是舟桥部队,而且,他们还携带了不少物资和设备,比如大型的救援艇、冲锋舟。
“另外,还有些筑桥修路的大型设备,因为道路损毁无法过来,要等明后天,道路抢通之后,就会到达现场。”带队前来的吕团长介绍。
李总指挥激动地快要哭了,他双手紧紧握着吕团长的手,上下摇晃着:“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我代表同志们和百姓们感谢你们啊。”
吕团长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道:“不用太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
然后,吕团长把目光转向凌城燕,凌城燕打了个军礼,然后伸手与对方握了握:“东省军区特训大队大队长凌城燕。”
“原来是凌大队长。”吕团长脸上的倨傲落下,露出一片激动来,回了一个军礼道,“吕铮。凌队长,你叫我老吕就行。”
凌城燕微笑着点点头,都是行伍出身,没有人喜欢啰里啰嗦、绕圈子的那一套,直来直去,都舒服。
不用吕铮安排,前来支援的人迅寻找位置,搭帐篷扎营。
吕铮则跟着李总指挥和凌城燕一起上了堤坝查看具体险情。
有了援军队伍,奋战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撤下来休息一下了。
老吕带来的人员、设备、物资都很全,连炊事班和米面菜油等后勤保障物资都带着的,他们查看的时候,炊事班已经支了灶开伙做饭,凌城燕他们喝了一天凉开水之后,终于吃上了一顿热饭菜。
老吕捧着饭盒在凌城燕旁边坐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凌城燕说话,了解灾情细节,也了解了些彼此的情况。
饭后,凌城燕联系留守在另一处的队员们,得知他们明天一早就会过来与她会合。
凌城燕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高兴的。
说实话,他们来到灾区抗洪这些日子来,经过实际经验,她还是认为特训队最该做的事搜救,而不是守堤、固坝、封堵决口。
这些东西他们了解甚少,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卖卖力气,和普通青壮没太大区别。
搜救则不同,他们毕竟拥有较强的侦察探索能力,良好的身后和水上作战能力,也让搜救成功率会更高。
挂断电话,凌城燕带着十二名队员,和老吕带着的八人一起,悄然离开了胥家闸。
他们分乘数艘救生艇、冲锋舟,进入水淹区搜寻幸存人员。
入夜,大雨终于停了。
凌城燕坐在一艘冲锋舟上,因为坐在船头,身前就是不时溅起的水花扑面,即便她穿着雨衣,也不可避免地弄得湿淋淋的。
不是她追求刺激,更没有喝脏水的劈好,之所以选择在船头的位置,不过是因为想离船尾的柴油机远一点,少一点噪音的影响,能更好地辨别声音……若是有幸存者,最少也被困将近十个小时了,体力肯定透支严重,呼救声不可能很大。
万一他们没听到呼救,让苦等苦盼十来个小时的幸存者失去难得获救机会……太残忍,连见惯了生死的凌城燕都有些不忍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