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轩心里冷哼,这真是一块大顽石。
“皇上愿意招降,那是皇上仁慈,你别不识好歹。皇上若不是仁慈,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把这楼兰宫夷为平地。”
“我们宁死不屈!”太尉腰板挺直,语气沉肯。
“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尉的话并不能代表楼兰宫的所有人吧?女皇,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傅雅轩的眼神淡淡扫过完颜朝凤的脸,在她迷茫的眼神,什么神情喜怒哀乐都看不到。
她淡淡地道:“太尉,大势已去,我们还是接受,认命吧。”
闻言,一愣,太尉不敢相信地直瞧着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傅雅轩说道:“愿意招降的,放下手里的兵器,我们优待战俘。”
楼兰宫的将士,瞧瞧完颜朝凤,又瞧瞧太尉,心里忐忑不安,举手不定。
太尉横眉冷目喝道:“各位,记着,我们都是有骨气的人,绝不能向敌人摇尾乞怜。”
傅雅轩反驳道:“这不是摇尾乞怜,我们同在一片天下,本该相亲相爱,对任何人都是没有偏见的,大家一起来吧,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好像说得颇有道理的,有些人的思想已经动摇了,只是看在女皇的份上,他们仍然坚持着不动声息。
完颜朝凤淡然一笑,淡然道:“算了吧,腐莲国早就没有了,大家不必用生命去苦守着一个不可能完全的使命,都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吧。”
此话一出,无疑是暗中给那些人指了一条明路。
“我朝的三万大军就驻在城外,你们现在缴械投降还来得及。”
太尉始终瞧着完颜朝凤,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作为腐莲国的后人,一定是忠贞不渝的,可是,是什么使她改变了?
一阵沉默间,女皇的鼓吹,太尉的默许,一个侍卫已放下刀,说道:“我还有老婆和刚满月的孩子,我真的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
眨眼间,大部分的人皆已弃械投降,剩下的只是几个太尉大人的亲信。
傅雅轩的眼神,已有得意之色,太尉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只有完颜朝凤,她的脸一直保持着冷漠的沉静。
太尉的手已僵,乃紧紧地握着剑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完颜朝凤的脸上,郑重地问道:“女皇当真要降丰?”
完颜朝凤不说话,是她负了腐莲国,她负了所有的臣民。
傅雅轩戏谑地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嘛,这种画虎画皮难道还要画骨头吗?”
此时,完颜朝凤真的没有颜面去面对她的臣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太尉仍是凝着她的脸,又问道:“女皇当真要降丰?”
她仍是不回答。
“是因为崔颖炎?”
完颜朝凤的脸色微变,但仍是不回答。
太尉沮丧的神情在脸上漫延,随即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森冷划过眼眸,是剑光映过他眼睛的表情。
刘正义以为自己会死的,但……没有。
太尉的手一伸,一拉,一划,血喷出来,血色浓郁,阳光惨白。
“太尉——”完颜朝凤无比震惊凄厉的一声叫喊。
空白、僵硬,黑洞洞的一双眼睛,艰难隐忍的呼吸,瞬间的晕眩。
傅雅轩抛下手里的匕,对那个以死明志的人,不是嘲笑,而是敬佩。
事情生得太快,太出人意料,几乎在场的人都缓不过神来。
太尉的身体,轰然倒地。
完颜朝凤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想喊,喊不出声,想哭,哭不出来,那是陪伴她一起长大的人,如师如父,他用他的生命来遣责她的背叛。
她的人虽未离开楼兰宫,可她的心,早已背叛了腐莲国,背叛了完颜家的列祖列宗。
她奔过去,颤抖着跪倒,深深地吸着气。
躺在血泊里的太尉缓缓张开眼睛,望着她,微微笑了,微一张嘴,满嘴是血。
“女皇,老臣再也不能照顾你……你以后……多保重……”
手,垂了下去。
这个如师如父的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最放心不下的人,仍是她。
完颜朝凤震惊得嘴巴无法合上。
淡云从远处奔过来,看到躺在血泊里,已经停止了呼吸的父亲,他的心一阵直沉到低,把起老父不停摇晃,大喊:“爹爹,爹爹!”
他恨恨的痛哭,伏低,蜷缩,将面孔深深埋在老父的胸前,将自己狠狠缩起来。
完颜朝凤在看着,心却在滴血。
凉风拂过她的脸,她紧紧地捉住衣襟,可,她仍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