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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19号矿洞（第1页）

韩卫看着上升的矿洞石壁，拍了拍李二娃的背“二娃子，我想在那个地方停一会儿。”他说着指了指上面那个被封了的矿洞口。

李二娃把电梯停下，韩卫拉开电梯门走了过去，矿洞锁着，韩卫扭断锁头，拉开铁门，在今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他走进了那个被封闭的矿洞里，矿洞里布满灰尘，李二娃听说过这个矿洞出过事故，他来这里两三个月也一直想暗中调查这里，这也是他的秘密之一，不过大部分下井时间他都没有机会接近这里，今天他也想趁机查一查，看看这个让矿里人都三缄其口的地方，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把电梯停好锁住，又在工具袋里拿出一个手电，跟着韩卫也走进了这个黑暗，幽深的矿洞。

这个矿洞很宽，韩卫抬头看了看矿洞布置的支撑结构，他和李二娃也学了一些知识，支撑结构有些严格的规定，锚杆的距离和深度，支撑的槽钢和顶上的槽钢的间距都必须严格按规定设置，否则就容易支撑不住塌方冒顶。

李二娃用运动相机记录着这里的一切，他边记录边解说，指着角落里的钢梁道“间距明显过大标，哪里，哪里用的居然是木横梁，这个矿洞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韩卫停下脚步，因为前面塌了，完全堵住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扭曲变形的槽钢梁柱上，还有几根折断的木质横梁，这里围着警示带，贴着反光贴和警告牌“塌方危险！严禁靠近！”

李二娃用手电照着这里，“这里的横梁几乎都是木质结构，而且间距过大，跨度也过大，这是冒顶塌方的主要原因。”他边记录，小心的靠近韩卫。

韩卫用手抚摸着那块大岩石，他的精神力慢慢的探入，顺着岩石间的缝隙往里钻，他能感到，在这块大岩石的后面，有着一块巨大的空间，已经塌方了几处被间隔开，他仍能感到那处空间的巨大，这里就是被掩埋了的19煤层，他的精神力刚进入一处空间，他明显感到一股悲凉的负面情绪，他怵然一惊，紧接着，他的精神力就感到岩石上的一只已变成了骨骼的手，在残破不堪的工作服里，保持着他死前的姿态，仿佛要用力挣脱，要爬出来。那一刻韩卫的心里无比的凄凉，他看到了，在掉落的大石头后面，还有四个遇难同胞的尸骨，他们没被塌方当场砸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救助自己遇难的同事，他们没有工具用手搬，他们苦等救援，没有食物和水，最后没有了电，没有光亮，没有了氧气，他们把最小的矿工托举到最高的缝隙，临死前还保持着托举的姿态。韩卫一瞬间就泪流满面，他的精神力像温柔的触手，抚摸着每一个布满灰尘，已经腐烂干枯，变成白骨的遇难同胞。

李二娃呆呆的注视着这个憨憨的汉子，看着他莫名的泪流满面“韩大哥，你咋了？”

韩卫收回精神力，转过头看着他“这里生了一场耸人听闻的矿难，六条鲜活的生命就被埋在这后面，他们在塌方时还有很多人活着，煤矿隐瞒事故，放弃了救援，最后他们耗尽了食物和水，耗尽了氧气，都死在里面。”李二娃目瞪口呆，他以为韩卫在说梦话，这是多大的事故能隐瞒得住？这完全是不能想象的，六个人，六家，这事是怎么隐瞒下来的？

韩卫拉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别刻意抵抗，我带你去看。”

李二娃被韩卫拉着手，他就觉得一股磅礴炙热的热流从韩卫手里顺着自己的手臂，到达自己的脑袋，然后好像带着自己的眼睛，顺着岩石的缝隙游走，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那副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六个人，有两个被塌方的岩石掩埋了，也许当场就遇难了，剩余四个努力清理压在他们身上的岩石，努力自救，最后把一个最小，最年轻的矿工托举到最高处，把最后一丝生的机会留给他，可是他们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瞬。李二娃几乎吓得晕了过去，韩卫带着他的意识回归身体，他浑身瑟瑟抖，一把抱住韩卫，韩卫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他们不会害你。”

李二娃牙齿打颤，他就觉得这个矿里有秘密，没想到是这么个天大的秘密，他丝毫没有把这一切黑暗公之于众，曝光于天下的惊喜，而是感到一股悲凉，绝望的负面情绪。他抱着韩卫道“韩大哥我们赶紧走吧！我们报警！我害怕！”他最后一句话带着哭腔，声都变了。

“还没到时候，我有安排。”韩卫确定了这件事，打算往回走，如果能通知龚雪松一下最好了，看他有什么收获，也确定一下什么时候收网。

“韩大哥，你在我后面走，我害怕！”李二娃缩着脑袋，头都不敢回，这孩子真是吓坏了，韩卫也觉得自己冒失了，他一把掐着李二娃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就像拎一个小鸡崽子，一只手托着他的腿把他抱起来，抱着他往前走。

李二娃被韩卫掐吧掐吧揉成一团，倒也老实，依偎在韩卫怀里，不知不觉安静了许多。

他俩上来的时候也黑天了，交了任务，还和工作人员确定了好半天，确实保证完成了任务，安排了明天安全员会下去检查，他俩去大食堂吃饭，韩卫也真饿了，甩开腮帮子这顿炫，李二娃一粒一粒的把米饭往嘴里挑，打量了四周，压低声音问韩卫“韩大哥，你说他们怎么把这件事瞒下来的？”韩卫边扒啦饭边道“那几个街溜子天天看着老李家人，老李家老头和老二被揍得下不了地了都，还有一个姓李的矿工家里孤儿寡母的拿不了事，老黄家那孩子父母早亡，跟着老李下矿拼命赚钱，没想到也被埋里头了，他家就一个残疾奶奶，自顾不暇，剩下的三个矿工是外地人，有一个有家业，也来闹过几回，后来给了几万块钱被打走了，有两个具体身份不详，也许是出外躲事儿的，也许有案底，他俩都是像我这样的身份不明的人，可能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死了更没有人追究。”

李二娃撇了撇嘴“就你？还身份不明？大哥你装得真像！把我都骗过了！你是警方的卧底吧？”

韩卫呵呵一笑“不是！我就是普通老百姓，不过是替人出头。看不惯。”

“切！我这回才不信呢。”李二娃翻了翻白眼“你这身手绝对是特种兵兵王！”

韩卫微微一笑，也不争辩“谁还没有点秘密呢？你也不简单啊。”他说着看着李二娃“你是记者？曝光黑瓦窑？”

李二娃神神秘秘，故作高深“差不多吧！”

香炉寺后院，灯火通明，三个老头秉烛夜谈，张大少拿出新买的礼物讨好张菡，小谭看着张菡，她被张大少侍候得很满意的样子，不过小谭怎么看张菡都觉得她脑袋不太灵光，有点傻傻的样子，她皱眉想了想，自己忽略了什么呢？她回忆张菡和张大少的谈话，他们说

到敢欺负我韩卫哥，你们也配！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韩卫的身份暴露了，小谭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张菡！你昨天晚上出去干什么了？”

张菡有点心虚的收敛笑容，不回答小谭，小谭转头看着张斌，张斌暗道不好，不过看老姑这幅模样，怕是不能管自己了，他咽了口口水，把他带着人揍了刘老六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小谭气得对三个吃瓜老头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计划有变，韩卫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他不能再下井了，很危险。”

韩卫吃完饭本先回去抢占卫生间洗漱，那李二娃太墨迹，等他洗澡得一个小时，韩卫快，十几分钟洗完了。他拉开卫生间的门，今天李二娃忘了锁门，李二娃目瞪口呆的坐在马桶上看着走进来的韩卫，“我在拉屎啊大哥！我在拉屎！”韩卫挥了挥手“我知道！挺臭的！”他说着开始脱工作服“不过我更不乐意等。”

“等等！”李二娃举手投降“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就五分钟”

“五分钟我都洗完了。”韩卫说着走到李二娃面前，李二娃抱着脑袋不敢看他，他按下马桶冲水开关“拉完就冲，你不嫌臭啊？”

李二娃已经拉完屎了，他也不敢起来，也不敢看韩卫，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在拉屎时看别人洗澡，他感觉脚丫上都有一万只蚂蚱在爬，他双腿紧并着，两只脚丫子不停的扭。韩卫打完洗露，看着黑的煤灰和泡沫顺着身体流下，他撇了一眼李二娃，看他这幅别扭样子哈哈大笑“拉完赶紧出去吧！看你这副便秘的样子！你这样容易得痔疮。”

韩卫洗完澡哼着歌出去，李二娃才敢睁开眼睛，他哼了一声，小声不满的嘟囔“你才得痔疮！你得级大痔疮，关门！”

刘老六头上缠着绷带，屁颠屁颠的跟在刘彪身后“大哥，那小子肯定有问题，他不是奔着上回那件事来的吧？”

“上回的事？”刘彪眉头一皱“对！我查了一下，老李家没人出去，不过枣花花改嫁到了嘎啦村，她嫁给了一个捞尸的，听村里人说头段时间捞到了一个和尚，这不是巧了吗？那个捡破烂的也是个光头。”

刘彪若有所失，刘老六继续蛊惑“大哥，实在不行就，，”他说着做了一个下切得手势。

“再等等，明天趁他们下矿，咱们再搜查搜查他们的住处。”

韩卫洗完澡，钻进被窝，今天的确有点累，下去了就没闲着，他之所以抢着洗澡就是想早点睡觉，头一挨上枕头，不多时就睡着了。李二娃探头探脑的出来，看韩卫已经呼呼大睡了，委屈的撇了撇嘴，闭了灯，钻进自己的小窝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屋子里挺安静的，时不时外面传来排风机起动的警示音和电机的嗡鸣，他侧着身，看着从窗外透过窗户的路灯照亮韩大哥的半边脸，原来他不是个憨傻的捡破烂的，他来调查去年那件矿难事故，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看韩大哥挨欺负就想帮他，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就想植物喜欢阳光，他就自带着一股光明的气息。他很纳闷，胡思乱想中，他也沉沉的睡着了。

李二娃觉得有点冷，屋里似乎结了冰，他站在屋里，冷风呼呼的吹，他拉开走廊的门，走廊里也又冷又黑，他推开大门，屋外站着几个人，他们在寒冷的旷野里静静的站着，冷冷的看着自己，他们的手，分明是干枯的骨头！“啊！”李二娃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他被吓醒了，他的心跳得咣咣的，他抱着枕头被子下了地，钻进韩卫的被窝，韩大哥被窝里暖暖的，韩卫被惊醒了，觉得有人拱进了自己被窝，不断拱自己，他有点懵，李二娃推着他不让他转过来看自己“我做噩梦了韩大哥，你让我在这呆一会儿。”他牙齿打颤，抖个不停。

“你这小胆儿吧。”韩卫放好枕头，往里头串了串，接着睡觉“不许在我被窝里放屁，让我闻到揍你。”

“你才在被窝里放屁！我自己有被子！”李二娃狠狠锤了他两拳，裹紧被子，莫名的心安不少，这个憨憨的韩大哥壮得像堵墙似的，又像一个大火炉一样温暖，他挨着韩卫，安心的睡着了，果然再没做噩梦。

李二娃美美的睡了一觉，早晨时他也拱进了韩卫的被窝。韩卫觉得有人抱着自己的胳膊呼呼大睡，夹着自己的腿，是李二娃吧，这小子睡觉还挺老实，没啥声，也没放屁咬牙嘎巴嘴。就是抱自己挺紧的，韩卫感觉怪怪的推了推他，李二娃吭叽两声，韩卫狠狠掐了他一把“睡觉就睡觉吭叽个啥？像个娘们儿似的！”

李二娃被掐醒，他抬头睡眼朦胧的看了看韩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韩卫好奇的掐了掐他夹着自己的腿“该说不说的二娃你瞅着瘦可挺有肉！”李二娃推开韩卫一个枕头砸过来。飞快跑回自己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