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呆滞着眼神看她。
江秋灵虽非倾城之貌,却也有着荣茂海棠之颜,尤其是脸上一双浑圆的眸子纤尘未染,满是不谙世事的澄澈。
一对上江秋灵讶然的眸子,他方醒来,当即就红了脸。
拳抵鼻下轻咳一声,拱手道:“某名李弘亮,字光明,人称鸣鹤先生。”
江秋灵又还了一福,笑弯圆眸道:“往昔那名《江年月月照我卿月》话本子,出自鸣鹤先生之手?”
那是写于四年前,向彼时的靖西王,投石问路的话本子。
听江秋灵旧事重提,李光明满心感慨,当即笑应:“正是出自某手。”
见他面色略带得意,江秋灵恭维道:“那话本我也看过,很是感人。”
李光明笑了一笑,望了一回花圃:“今奉圣旨来见,娘子可愿陪某于这花圃内走上一走,逛上一逛?”
江秋灵举步前行,落落大方道:“有请了。”
二人一前一后,于花圃内缓行,一时找不到话说,很是沉默,各自看顾。
李光明跟在江秋灵身后,走了一回后,心神回转。
闪烁着眸子,他道出前来的本意:“难却陛下与皇后盛情,某方来此一顾。只朝中事务繁忙,某心思尚不在儿女之情。”
一思及晏元良,他便心生嫌弃,心中自然散了对江秋灵惊鸿一瞥之艳。
江秋灵停下脚步,转身望他。
他也停下,坦坦荡荡回望,他本无心,自当明示。
本道江秋灵会羞恼,她却向他一笑道:“李尚书言下之意,我明白!”
随之她转身又行,徐言缓语:“我嫁过上唐第一美男子晏元良,更历富贵与生死,还亲手杀了夫郎。李尚书自当小心才是。”
李光明止步,心头狂跳,震惊失声:“晏元良为娘子所杀?”
此事详细经过,李光明尚未听皇帝提及,自然震惊。
她转身看着李光明震憾的脸,笑道:“我爱了晏元良二十多年,由爱而生恨……我这般痴顽与狠毒的女子,若李尚书敢娶,那才是疯了。”
仰眸远眺,她眸光空幽:“皇后好心为我牵线,来此一见,不过一全皇后心意。皇后那头,我自会说是李尚书不合我心意,李尚书安心便是。”
李光明心头繁乱,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便道:“多谢娘子。”
她举步复行:“匆匆一见便离,难免令皇后不安,望尚书再陪我须臾。”
李光明亦步亦趋跟来,应道:“娘子思虑周道,处事稳妥。只是某不明,娘子为何会系情晏元良半生?”
她哑声:“我与他识于幼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嫌他家贫、不忌他另娶,一心痴等……李尚书问我缘由,我想,应是我猪油蒙了心吧。”
李光明失笑:“猪油蒙心者,岂止娘子一人!”
他也曾情系一人,孤身多年,却不知自己还有何好等?
那位意中人嫌他出身商户,听从父命,高嫁后儿女成群,未若江秋灵这般,痴心固守。
轻声一咳后,他快行两步,绕于江秋灵身拱手:“不日便是乞巧节,京中大兴庆贺,不知娘子可有兴趣与李某共赴?”
江秋灵蹙眉看他,万般不解:“走过场给陛下、皇后看,此一回足矣。李尚书何必多此一举?”
时下风气,除却上元日,乞巧节亦是国中男女相约定情之日……
李光明收手看她,目光坦荡:“此为某诚心相邀,非为应付,不知娘子可愿赏脸?”
江秋灵益不解:“我为亲手弑夫的毒妇,李尚书不怕?”
李光明大笑:“爱憎分明之女子,某为何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