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心跳霎时加快,酸软着身子缓缓后退,未退几步,腰肢便抵住了榻沿。
扭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儿子,玉衡坐在榻上,手中还拿着一块牛腊肉干,安静地看着执剑逼入屋内的羽林卫。
宋卿月反手一把抱起玉衡,玉衡手中的牛腊肉干,被她碰落地上。
她抱着儿子,背对身后逃无可逃的杀意,颤抖着声音道:“或早或晚不过一死,动手便是。”
垂眸看着儿子,她手指轻轻抚着儿子的小脸蛋,涩然道:“衡儿,一会儿会疼,不怕好不好?”
玉衡两只脏乎乎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怯生生的目光从她肩头越过,看着屋中寒光森然的长剑,瘪了一瘪小嘴,将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
晏元良目光落于地上的牛腊肉干,似笑非笑道:“江秋灵果然是将这些吃食送来给你,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他如是说,宋卿月身子一震,难过地阖上双目。
明知难逃一死,她却没能拒绝江秋灵的好意,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晏元良负了手,上移目光,看着宋卿月怀抱幼子的背影,忆起幼时与母亲刘氏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
艰难的挣扎时光从他脑中一一漫过,他的人生至痛,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宋卿月逼死他娘亲,若非他为贵人所救,想必难解心结,必求一死。
因果报应,万事皆有轮回……
往昔于脑中闪尽,晏元良横挪几步,头也未回地轻一招手——他当送宋卿月去地府给娘亲赔罪。
羽林卫们手中剑足够锋利,数剑齐下,方解他积郁心头三年之久的恨意。
忽地,屋外遥遥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走水了,走水了!”
“中宫走水了,来人啊,救火!”
喧闹的声音为夜风所送,句句清晰,随之又送来浓浓的烟火气。
令晏元良眉头一凛,霍地转身奔出屋子。
山腰处浓烟滚滚,红通通的火焰冲破天际,火光中,无数宫人身影如乱蚁般奔走。
晏元良目光痛缩……
那片中宫乃为议政之所。
议政殿后面的宫寝,是他与皇帝恩爱缠绵之爱巢,爱巢里养着两个粉雕玉琢的皇子。
虽两个皇子是皇帝与其他女子所生,他却早已将两子视为己出。
绝美的凤眸里霎时充血,晏元良咬牙暴声:“去几人召集宫中人手,全力救火。另外,探两位皇子安危来报。”
“遵命!你,你,跟我来。”有羽林卫急急点了数人,冲出屋子。
晏元良阖目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一个人,倏忽一笑:“我倒忘了,这廿安宫本就是崔康时的居所,他自然熟悉。”
他转身步入屋子,放声狂笑:“崔康时,就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手中的剑快?”
宋卿月本抱着儿子闭着眼,作好一死的准备。
山腰处突如其来的大火,令她察觉到一丝生机,心跳如狂。
于晏元良冲出屋子的霎那,她闪身靠近雕窗,大力掀开窗扇,将玉衡紧抱她的小手狠心扯开,探身出窗,阖目将儿子弃下。
此屋地处山顶,花窗外离地两米方能落地,可她也管不得了。
“扑通”一声闷响后,她听到儿子坠地,吃痛哇哇大哭,哭得她心头慌乱。
她一提裙摆,正想翻窗而出时,背后又响起长剑出鞘的声音,还有晏元良阴恻恻的声音。
“宋卿月,你以为你逃得了?”
她惊恐回看,见晏元良手持长剑,转身回屋,朝她逼来。
晏元良身后,数位羽林卫也欺身入屋。
宋卿月脑中念头几闪,快手将窗扇阖上,用背将雕窗挡住,杏眸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