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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江年补了一日好眠,于天暮之时醒来。
瑞祥客栈客房内,他摊开通州舆图,与石蔡二使细议。
通州为永安朝地境,城防严密,有精兵把守。
三百枢密却要于通州城兴风作浪,还要将事态闹大,非是易事。
忽他眉头一扬,手撑案几直起腰身,闪烁着眸子望向石承贤。
“昨日,朕让你去信上京,兵十万的信,是否已经递出?”
石承贤沉声一应:“回陛下,已递。”
他负手踱到花窗前,挑帘看向人来人往的长街,道:“今日再补一封,分兵五千,抄僻道来通州境外伏下。”
石承贤一拧眉头:“五千?陛下,五千人做得了什么?”
他微敛了目光:“待起事那夜,让他们在城外虚张声势,假意攻城。”
蔡佑良凤眸里精光一闪,冷不丁出声:“陛下,何不干脆让十万大军直接来通州,出其不意,将通州城拿下?”新小说
即墨江年蹙深了眉头……
蔡佑良能想到,他亦能想到,但分外凶险。
临近通州的肃州城外,有永安朝陇右节度使、蔡承志的十万大兵,正假意骚扰肃州,分外悠闲。
若他果真调十万大军深入永安朝境内,攻打通州。
待蔡承志知晓,带兵将他军队的退路堵了,通州再开城出兵,他这十万大军便会面临,前狼后虎的局面。
为救崔家千口,要他葬送十万将士性命,他做不到……
心意一定,他淡声:“先按我说的办,今夜便将书信递出。”
石蔡二使齐齐拱手:“遵命!”
二使离又复返,送来饭菜,他草草吃罢,临窗而立。
仰头高望,天上长夷星明;垂眸俯瞰,地上华灯已掌。
于这陌生的地界,隔着数条街,他之妻儿明明与他共融同一片星空下,却不能相见。
漫目街上人,行人脚步匆匆,各归其家。
他也有家,却不得归。
宋卿月与儿子身在何处,他的家便在何处。
“笃笃”两声,身后,房门被轻轻叩响。
他头也未回地道:“通州的事,明日再议,朕乏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打开,石蔡二使一右一左临门而立,中间闪入一个纤袅的身影。
他淡声再道:“耳朵聋了?”
随之,房门被轻轻阖上。
还道石蔡二使识眼色,已然离开,背后却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他蓦地转身,寒凝了目光,方要开口训斥,却呆滞了脸。
宋卿月抬手将头戴的白色帷帽摘下,走近他两步轻轻一福,缓缓抬头,媚眼如丝。
“臣妾前来侍寝,不知陛下可愿?”
他前跨一步,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心跳如狂地问:“儿子呢?”
宋卿月于他怀里仰眸,看着他惊喜的眼眸,笑盈盈问:“今晚,你确定想我带儿子来?”
他霎时呼吸急促,一把将她娇软的身子直直抱起,仰眸热烈看她。
“今天夜里就算了……有你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