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康时将身子尽量往后靠了靠,眸子闪烁着一笑。
见他神色坦然,宋卿月恍然大悟,一拍玉案道:“崔平安,你这是蓄谋已久!”
浮香辉月开业那日,珍娘便已借口买香药接近她。
无怪乎,那日她明明没摆出笑兰香与茵犀香,珍娘偏却说她爹要那两味香药。
她面上神色惊疑不定,狐疑道:“说吧,你对我有何意图?”
崔康时眨了眨眼,微讪一笑:“我这女儿挑人。那日你家香坊开业,她恰同我在对面的茶肆看热闹,一眼就喜欢上你!”
宋卿月气笑了,半扯着嘴角坐回椅子,断然道:“好歹我有一家香坊谋生,还犯不着给人家做老妈子、做仆妇。这交易做不了!”
崔康时眸色一黯,“看来,你不喜欢我家珍娘!”
即便将此人黯淡神色看入眼中,宋卿月依旧冷嗤:“喜欢是一回事,做人家仆佣、下人是另一回事!”
崔康时眸色又一亮,循循善诱:“非是要你做仆妇。只是若我不在,宋娘子能容珍娘到你香坊玩耍,能陪在你身边就好。”
宋卿月想前几次珍娘纠缠她的情形,一个头两个大,摇头断然:“换个交易!”
崔康时定定看她,良久后凉薄了眼风,“如此,便唯有送官这条路子了!”
宋卿月阖上了双目。
崔康时也没催她应声,指尖轻点着玉几。
“好……”她启开眸子,寒凉望向崔康时,“成交!”
崔康时轻咳一声,站起身向仆妇道:“去,将珍娘唤醒抱来,就说宋娘子夜里想她,来看她了!”
宋卿月霍地起身,煞白了脸道:“崔平安,别这么急功近利,好歹让我缓缓惊!”
崔康时哑张了张口,遂笑:“行!走,本公子送你出府!”
出府的路上,崔康时走在前头,她走在后头。
她冷不丁一问:“崔康时,为何不问我装神弄鬼的原由?”
崔康时倏然停步,她险些一头撞到他胸口。
抬眸,见崔康时目如明珠般一闪,也问:“若我敢问,宋娘子可敢承担后果?”
宋卿月默了默,心中盘算了须臾,摸了摸鼻子道:“便别问了!”
都是聪明人,她也是才悟到此人心眼。
既然崔康与安王有牵连,若假装不知,往后她被晏元良现,东窗事,崔康时便能撇得一干二净。
但若他问了,知情却不报,显然会得罪安王!
想通了不通之处,她悻悻越过崔康时走在前头,哂道:“你何不干脆拿此要挟我?”
崔康时缓步跟了上来,随意道:“多谢宋娘子提醒,是好个主意!往后若用得上,本公子自会考虑。”
宋卿月懊恼得直想抽自己嘴巴,将才她是嘴巴漏风了,还是脑子抽了?
霍地转身,她忐忑瞪他道:“若当真走到那一步,我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崔康时负了手,定定看她,唇角慢慢弯起,“宋娘子在说什么?本公子可听不懂!”
清冷的月光下,宋卿月也清冷眼风看他。
崔康时生得一双浑圆的眸子,微挑的眼尾勾勒出浅浅笑意,越看,她越觉此人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