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军中出了谁人,可指挥三十万大军齐出,让三十万大军听令?
又为何,他暗伏于月泉军营的线人没送暗报?
滚雷般的金鼓声里,一骑黑马稳稳当当自兵将中出。
骑(ji)上其人玄甲锃亮,腾龙凤翼头盔之上,飞扬的红缨似血。他仰起宽额广颐的脸,一双朗目如鹰般望上城楼。
刘文元咬牙——靖王,即墨江年!
……
即墨江年早上醒来后,不顾身子虚弱,立时安排了将士们分工。
将士动全军,于军中收聚鸣镝箭,又着识字的兵将书写信笺,牢绑于箭矢之上。
从早晨忙到夜里,足足凑够五千支绑着信笺的鸣镝箭,即墨江年借机稍作喘息。
这些箭矢,他大有用处……
上唐之所以设沙洲为进入上唐的第一座城池,自是沙洲三面环水,易守难攻。
他浸淫边关十多年,这座了熟于心的沙洲城于他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沙洲城内有客居上百年的各国胡商,城内各大里坊有胡商的聚居地,人数不少于上唐百姓。
胡商需要快出货,向上唐各地进,刘文元贸然闭城,势必引得胡商不满。
而沙洲百姓由来心向上唐,他们频历外关战乱,虽说能忍闭城的不便,但也得刘文元闭城的理由可让百姓支持。
更何况,月泉将士深扎于此,他们人在月泉军营服役,亲眷却大多散居于沙洲城内。
刘文元冒然闭城不给说法,月泉将士亲眷若得知笺上消息,想必也不会配合刘文元死守沙洲城。
而他不顾身子虚弱现身城下,便是要动摇守城军军心,破除他伏诛身死、叛国谋逆的谣言。
守城军虽受都督刘文元所辖,但他们与他那五万亲卫、月泉驻军血出一脉,尽为大唐将士,岂能甘做南阗的贼子走狗?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若强行攻城,没三五月时日难见其效。且南阗大军临境在即,没时间给他慢慢围城困城。
他用的就是阳谋!
莫说三五月,他要三五日就将沙洲城拿下。
抬起手中寒光闪闪的陌刀一挥,身周的战鼓声渐歇渐止,他向城头朗声:“刘都督,别来无恙?”
城下城头一片静寂中,这声突然响起的沙哑嗓音,引得守城军向城下望去。
熟悉的玄甲玄马,熟悉的魁梧身姿,还有将士们再熟悉不过的腾龙凤翼红缨盔……
守城军脑中纷纷闪过一人,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往昔,靖王每每纵马自沙洲城出入,雄姿英质的身影守城军莫不熟悉。可靖王早已伏诛身亡,又怎出现在城下?
直待即墨江年身后的将士击响佩刀,齐齐高声:“靖王,靖王,靖王……”
守城军这才信了,纷纷望向眉须俱颤的都督刘文元。
未待人开口质问,刘文元已躲在盾护后高声:“即墨江年,你以诈死兵临沙洲,引西弥大军前来,却将诸罪污陷于我,你可还是我上唐的王?”
即墨江年一伸手,随即有将士递来弓弩。
接过后,他搭箭满弓,瞄准城头那位红口白牙,反黑为白的刘都督。
须臾后,“嗖”一声,箭矢若流星般疾向刘文元,深深扎入刘文元身前的盾护上。
刘文元身子一抖,又探出头来高喊:“即墨江年,以三十万之众对我八千人算什么好汉?有种让我的人出城报信,调来大军一决胜负!”
即墨江年因中毒虚弱,声音嘶哑,不能高声语。
望着那个缩于盾护后的人,他轻声:“你我不论胜负,只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