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泼天的富贵震住,二人两两相望,难掩惊憾。
崔康时着放下茶盏,正色道:“明日我带二位去看看我那宅子,若二位满意明日便留下!”
晏良人温软一叹:“那怎么好?”
江秋灵也颇感惭愧:“我二人虽出生书香门第,但打小穷苦,吃糠咽菜惯了,倏地换那大宅住,恐无福消受。”
晏良人脸浮难堪,眼波一闪,淡睨了江秋灵一眼。
江秋灵感应到他眼风不悦,遂红脸冲崔康时讪讪一笑。
崔康时将二人情形看入眼中,一慨:“听安王说,二位为青梅竹马,无怪乎晏兄一朝得势,立时就要娶江小娘子。唉……这人世间,结之情最为珍贵!”
闻言,江秋灵脸涨得越红了,口中嗫嚅几番,终还是没出声。
晏良人颇不自在,闷头吃茶。
崔康时笑吟吟拔弄着香灰,如叙如诉又道:“我那原配虽已逝世近三年,我却依旧不能释怀!愿二位成亲后惜取眼前人,过好每个相濡以沫的日子。”
江秋灵局促起来,低声道:“我非是他原……”
“咳!”晏良人轻咳一声打断江秋灵。
他一提袍角站起身,向崔康时拱手请辞:“宅子的事,就有劳崔公子。安王那头有事等我,你我明日便于安王府里碰头。”
崔康时讶然起身,拱手还礼道:“本道于天香楼设宴款待二位伉俪,既然晏公子有事,安王有事,那便明日再行叨扰。”
遂后,崔康时亲送二人下楼。
目送二人马车远去后,他才欲转身,一女子手执荷花从暗巷里走出。
崔康时微敛了双眸……
宋卿月手执一朵开得浓艳的荷花走上来,与他并肩而立。
目光定在那辆远去的马车上,她皮笑肉不笑道:“什么歪瓜劣枣都来往,崔公子当真是交友广泛!”
崔康时眉头不着痕迹一跳,淡定道:“只要有益与我,别说歪瓜劣枣,地狱阎罗我都能相谈甚欢。”
马车消失在长街后,宋卿月收回目光,目光灼灼向他,“原来盛隆香坊的坊主,便是你这位富甲天下的崔公子!”
她此前躲开晏元良马车后,便顺道来盛隆坊一探。
途中,意外往盛隆坊侧面的巷子内瞟了一眼,竟看到晏元良的马车,就停在盛隆坊后院的门口。
崔康时一闪眸子,望她一笑拱手:“幸会,幸会!”
宋卿月将装有阿末香的檀木盒递到他眼前,淡道:“阿末香还你,我嫌脏!”
崔康时看着她的手笑了一下,摇头道:“我向你保证,它干净无比!”
宋卿月都将盒子快杵到他脸上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本公子可不懂什么赤的黑的,只知货既出手,概不退换。你休想拿回那六千贯,也休息赖掉我的笑兰香。”
崔康时淡然道,转身便往后院里走。
宋卿月空伸着手,寒凝了双眸。
既然崔康时能约见晏元良,那他定与安王有来往!
想到安王施刑于她时的笑脸,想到与她演戏五年的晏元良,想到被沈氏迫害的靖王母子……
她高声:“崔平安,你站住!”
崔康时背脊一僵,霍地转身看她……她将才唤他表字“平安”?
“我从不用脏物。钱不消退,当我请你买肉包子喂狗!”她将檀木盒往崔康时脚下一掷,转身就走。
那枝被她拿了一路的荷枝也弃掷于地,她的脚随即踏过,浓艳香烈的荷花顿时蕊碎花散。
目送宋卿月的背影消失在长街上,崔康时走过去,弯腰将荷枝捡起。
看了须臾,又弯腰将檀木盒子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