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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月虽日日都去盛隆香坊一探,但也没误了正事。
因不知香坊前景如何,她只雇了两位熟练香工。
嫁与晏元良后,她生疏了制香工艺,《香鉴》一书又被劫匪劫走,唯有随思随写,花了许久时间,才将香品用材与制香流程一一默起。
随后,她前往西市选购制香的香药、香材。
西市云集四海胡商,她要用到的沉香、苏合,紫藤、降真、郁金等,于西市尽能寻到。
就属波罗洲的龙脑香、大食国的阿末香最为难寻。
二者之中,阿末香最难得,也是做合香必不可少的珍品,更为大食国严禁外输的禁榷之宝。
几经打探,她才知此两味香料向来都是竞拍得来。
香货拍卖是在西市的西市署衙内,由署衙布吏着手竞拍事宜,且,不是日日都有龙脑与阿末香参与竞拍。
当她打听到,明日有这两味香药现市,翌日早早,她带着香工等在西市之外。
三百声开市起鼓敲尽,西市一开,她带着钱与人直奔西市署衙。
只她没想到,此二味香药的竞争如此激烈。一块半斤重的阿末香,几轮竞价下来涨至每两一千两百贯之巨。
她的香坊开业在即,要制的合香里,若无这味奇珍难以定香,唯有硬着头皮竞价。
当她喊出“二千贯”的竞价后,场中商人颇觉难顶,放弃了与她竞价。
署衙的布吏扬起银锤倒数,数到最后要一锤定音时,人群中一男子出了声:“三千贯!”
宋卿月霎时就急红了眼,扭头于人群里寻找竞价的人。
见她沉默没再跟价,布吏扬起银锤倒数:“三,二,一!”
若以三千贯来算,半斤重的阿末香就去了近两万贯,她手中余钱不多,自不能再跟。
西市署的人将竞价之人领出时,她忿忿一望。
此人头戴帷帽,但那身月白色银丝长袍却分外眼熟,一待忆起那夜长街一遇,她低呼:“崔公子!”
富可敌国的博陵崔家公子,竟然亲来竞拍阿末香?
他是闲的慌?还是钱太多烧兜?
忽闻身边有人感慨:“听说大食国生了内乱,恐怕短日不再有阿末香现市啦!也不怪这位公子出手狠准!”
宋卿月脑子“嗡”一声炸响。没了阿末香定香,她要制的合香香氛必落下乘!
脑中念头急急几闪后,她带了香工出了西市,守在西市入市门口等那位崔公子。
西市就这一个出口,只待崔公子去西市署办理了交割,必会从此处出来。
她想与崔公子做个交易!
守了一个时辰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辆朱红色雕花漆彩驷马车从市门驶出。
她立时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伸开双臂,拦在四匹膘肥体壮的俊驹之前。
驾车的马夫大惊,死命勒停马匹,扬鞭就朝她打来,狞目骂:“疯婆娘,你不要命老子就送你一程!”
“啪”一声,长鞭抽到她胳膊上,立时,火辣辣的痛楚钻心起而。
陪她等候的香工一见,慌忙跑来就将她扶稳。
“陈伯,怎地骂人?”
车急急一停,车内之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又听马夫骂人,遂掀开了车缦子。
崔康时一见宋卿月,微微一讶:“宋娘子?”
宋卿月捂着剧痛的胳膊,冲那张珠圆玉润的脸强自一笑:“惊了崔公子的驾,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