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书修眉怒拧,凤目怒张,结巴斥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卫菡将俏脸往他面前一凑,伸出根指手将他下颌一挑,“小郞中秀色可餐……”
即墨江年满带威严的声音传来:“卫公子……”
“本公子还会再来的!”卫菡冲宋玉书飞了个媚眼,收回手,扬长而去。
宋玉书一步三回,心有余悸地走到即墨江年身边,“此女何人?”
即墨江年一掀袍角坐下,宋玉书便也坐下。
“先生,明日我便要走,要离开杏芳馆……”
宋玉书既惊又喜,“如此说,你找到活计了?”
……
夜里,宋玉书让即墨江年先沐浴,他给即墨江年找了套新的衣袍作送别之礼。
这些时日,即墨江年一直穿着他的旧衣服,总显不合身。
本道做身新袍给即墨江年,没想到他明日便要离开。
也好,没了这个俊朗英武的即墨江年,宋卿月或许会收收心,过回她应该过的日子。
宋玉书将衣袍从窗口递入,“来,无恙,拿好了!”
即墨江年湿淋淋的手便从窗口伸出接回,感慨了一声:“是新袍子,多谢先生!”
宋玉书便背着手,喜滋滋地回了卧房。
即墨江年从沐房出来时,仅穿着素白色亵衣,手抱崭新的袍子立在宋卿月的门口。
夜里他做好最后一餐饭时,宋卿月也出来吃了。
她神色正常,安静地吃饭,只是吃完饭就回了房间,一个眼风也未给他。
他满肚子的话,也没寻得时机同她讲。
宋玉书出来时,见他静立在宋卿月门外,只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就进了沐房。
宋卿月没睡也没点灯,抱着膝头坐在床上呆,直到听到门口响起了轻轻的叹息声……
“我曾说过要对你负责,要给你好日子过,想来那时轻率了!”
“我不喜欢撒谎,既然做不到,也当知会你一声。”
“只我没欠过人,一旦欠下就总挂在心上,日夜难安!”
宋卿月轻轻翻身下床,缓缓挪在窗口,于红木书案前坐下。
即墨江年的声音低沉醇重,她于他背上听足了一月。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话,她在他背上昏昏沉沉入睡,心底分外安稳。
只这样的絮叨,想来是她最后一次再听。
“宋先生为人慈悲,心思细腻,比之我这个前途渺渺之人来说,更适合你!”
她眉头一蹙,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玉书是她表哥,虽无血缘,但她历来将宋玉书当作兄长。
就算即墨江年对她没有心思,但也不应将宋玉书推出作挡箭的盾牌。
屋门外,即墨江年面对紧闭的房门轻言缓语。
他梢滴嗒着水珠,月光落下,眉梢眼睫都带着亮晶晶的露。
“心上挂着人的滋味终归难受。你身畔有了良人,有了好归宿,我也才能安心。”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宋卿月手把门扇,眼风凉薄地望着他。
她淡笑着问:“你说,我倒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心安理得地离开?”
即墨江年也不是没见过她凉薄的眼风。
但此际与她一对望,心脏还是痛缩成一团,一句话也说不出。
“欠我的钱你还了,我也没舍不得你,也没哭着求着要你不走。你说,你还有什么难受?”
“我婚嫁与否与你何干?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安排我的事?”
宋卿月目光在他静静的脸上流动,淬了毒汁的话句句诛心。
忽地,她眼波一闪,“想必你是欠着这事……”
她跨出屋子,一伸手,将他胸襟一揪,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