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惠妃才转而外求名医?”她醒悟。
宋玉书点头道:“心病不解身疾难愈。与其说治病,莫若陪惠妃聊天说话,舒一舒她难畅的心情!”
她不解:“治了十多年,还未大愈?”
宋玉书摇头:“惠妃本病情转好,日渐开朗。两月前靖王出事又病情急转直下,也正是我不能及时回去吊丧的原因。”
宋卿月浅抿了口凉茶,心底唏嘘。
当今圣上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林郎中口中智勇双全的大皇子偏不爱,连带久病缠身的惠妃也不理!
宋玉书便递给她一把薄丝团扇,轻一闪眸,道:“说说吧,同你一道来的是何人?晏元良又生了何事?”
宋卿月闷头扇了一会儿风,纵心间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先从何事讲起。
她先将爹娘的事、晏元良的事讲了,却未提晏元良冷落她的事。
毕竟,于这位青梅竹马的表哥面前,她还想给自己留几分薄面。
宋玉书听后站起身,于院中来回踱步。
久久后,宋玉书微红着眼望天,轻声:“一接到你的信,我当日便要启程,无奈宫中来的人说惠妃病危,要我候着以待救急相请!”
宋卿月缓摇着扇,安慰:“你对我爹娘的心意,我是知晓的,也别自责!”
“身负养育栽培之恩,却未给二老送终尽孝;晏家对你这般不堪,我却犟着性子不闻不问……”
宋玉书扶手海棠树,悲怯落泪。
宋卿月摇扇的手停下,犟着性子?什么意思?
但见宋玉书肩背轻颤,想来是哭了。
未及细思,她起身移至他背后,掏出块帕子递去。
“都过去了!我能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便是爹娘福佑我!”
虽宋玉书五年未回东阳城,但年年托人带回的财物从未断过。
虽不指望这位远房表哥回馈,但每每收到银票和礼品,她爹娘都喜得合不拢嘴,要同她夸足好几个月。
宋玉书接过帕子,默默哭了一通,拭了一通泪。
待平复了心情,这才转身问她:“谁一路陪你来的?你说卖了叔婶田产应是有钱傍身,为何却这般模样?”
宋卿月见他不哭了,转回石几落了座。
深吸几口气后,她将与柳无恙的事原原本本都讲与他听。
但她与柳无恙在湖中的事,羞于启齿,半字未提!
她讲述被柳无恙讹上的初始时,宋玉书几坐不住,拳头捏得紧紧。
但听她说,柳无恙一路与她保持着距离,病后又万般艰难将她带到上京,这才熄了满腔怒火。
虽柳无恙已人去无踪,宋卿月心思全绑在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身上。
她两眼空洞地抚着杯子,幽问:“表哥,你说,他可当真是关外逃兵?”
她这操心旁人的模样,宋玉书难免看她久了些,蹙了眉道:“卿月,欠恩两抵!他是逃兵也好、大盗也罢,都过去了!”
宋卿月眼眶立即红了。
虽她清楚,可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不啻于拿刀子扎肉,教她心上生生的痛!
夜阑人静,她于这寂静的院中,细细回味这一路的经历……
恍惚,莫不是她的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