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声,柳无恙笑出声来。
她脸上满是黄土,跟只花猫似的,还红着一双喷火的大杏眼……好怜又好笑!
看着这不怜悯,还失笑出声的人,宋卿月十万分震惊。
霍地,她抓起一把黄尘扬到他脸上,“笑什么笑?王八蛋!”
扬完也没管柳无恙,于烈日下抱着膝盖就埋头哭了起来。
正哭着,灰头土脸的柳无恙又她将拦腰抱起。
如出一则般,将她身子在掌间调了个转,轻轻松松甩到背上。
凭她于背上如鱼般板挣,柳无恙稳如泰山道:“好啦,别闹啦!坚持一下,我捡阴凉处走!”
她娇娇小小的身子不算重,却分外烫贴,打在他肩头的拳头也不算重,却如敲在他心上。
此前他想着满腹心事,一心只想快些赶往上京,忽略了背上这兔子般的女子。
此际,花兔般的宋卿月抽着鼻子絮叨。
“谁让你背我了?真以为自己是牛马骆驼,有使不完的力气?你能背我一时,还能背我一辈子?”
柳无恙脚步顿了一顿,默了须臾复行,终究没有吭声。
宋卿月咬住了唇,也住了声。
若依往日,不说接一句“背你一辈子”,他定会回一句“养你一辈子”。
可是,他将才明明听进去了,却不回应!
宋卿月忽地警觉,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想听到他的诺言?
柳无恙来路不明……
无论他是江洋大盗也好、逃兵也罢,注定余生颠沛流离。
她却誓要做,八方来财的富家“翁”!
他与她行的是两条道,过的是两种日子。
脑中渐渐清醒,未待柳无恙背着她再走,她坚定道:“放我下来吧!我是认真的!”
*
于日头西落后,二人行于一处荒芜的山凹。
柳无恙四望打量后道:“不走了,今夜就宿在这里。”
宋卿月这一日是强撑过来,脚疼得非似自己所有,闻听便顺手推舟。
柳无恙折叶断枝,不稍时,搭起一个绿叶青枝筑就的矮棚。
当他盛情相邀,要她躺进去试试时,她神色怪异道:“躺两人?”
柳无恙默了默,勉为其难道:“那……你睡里面,我在棚外扑一层枝叶!”
宋卿月如愿以偿一猫腰,钻入这方阴凉小天地,四肢一瘫就摆了个大字。
嗅着淡淡的青叶香气,宋卿月轻轻吁了口长气。
这样风餐露宿的日子,她打死也不想再来一次。
夜半,她脚痛难以入眠,撑起身子一望棚外,见柳无恙侧弯的身子横亘在棚口,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见他似乎睡着,她坐起身子,褪下袜子,龇牙咧嘴地揉起了麻痛肿胀的脚。
一面揉,她一面轻轻痛哼……
忽一双粗砺的手伸来,扒开她揉脚的手,将她臭乎乎、粘答答的脚扯入怀里。
她悚然一惊,万分羞赧道:“柳无恙…别…脏!”
柳无恙怀抱她的臭脚坐起身子。
他一面给她揉脚,一面不悦道:“我这双手在山溪里洗过,哪里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