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脸,洗脖子,待她要解开结洗头时,却被柳无恙抓住了手。
“别拉着我,我脏了,我还臭!”她嘤泣着挣扎。
柳无恙讷讷道:“我不嫌你脏也没嫌你臭,你正病着洗什么头?”
她忿忿拍掉他的手,怒目:“将才你说出的话是放出的屁?”
柳无恙苦楚不便向她倒,只低声:“你就当我放屁好了!”
抬起袖子给她擦满脸的水,他哄道:“往昔在大漠里,常年数月难得一回沐,身边的兄弟哪个不是臭哄哄的?你身上这点味道算不得什么。”
宋卿月不悦:“说来说去,不就想暗示我又脏又臭?”
柳无恙身子躬得像虾米。
半跪着,他愁苦将宋卿月望住。
这女人成亲五年,竟然半分也不懂男人!
她哪能轻易碰触……似他这般久年见不到女人的、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
又这般风餐露宿行了数日。
柳无恙背着宋卿月缓行于官道上,剑眉浓蹙。
这几日,宋卿月除却高热,还时时呕吐,脸色也由惨白变得萎黄。
他手里没药材,吃不准她因何加重了病情,只能连夜闷着头赶路,半刻也未敢歇休息。
腿下如灌铅般,昏头昏脑远远一眺……
笼罩于晨雾中,半掩于青山凹处,一片绵延屋宇半遮面,展示了什么叫惊喜,什么叫绝处逢生。
柳无恙一身疲惫一扫而空,脚上加力,若快跑般急走。
“宋卿月,撑撑,再撑撑,你有救了!”
……
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出入车马如龙,驴嘶马鸣,人声鼎沸。
柳无恙脱力一跪,将宋卿月轻放于城门一侧的城墙根下。
他太累了,抱着膝头喘了许久的气才缓过劲。
此处不比之前的西屯镇,却是座大城池。
守城郎将卒于城门口排了好几重,刀甲明亮,神色肃穆,认真核验百姓递交的通关文书。
好大的阵仗!他心下便是一忧。
宋卿月带来的通关文书被劫匪抢了,没了文书,入城便是一道大坎。
回头看了看昏迷未醒的宋卿月,他提起一口气,艰难爬起身走向守城军,陪着笑脸接近。
“什么人?想要入城拿出通关文书来!”
许是见他蓬垢面,明甲着身的兵卒远远伸来长戟,拒于他胸前。
柳无恙轻一拱手,恭敬道:“禀诸位军爷,我带我娘子上京求医,熟料半道遇匪抢走了通关文书!”
他一指晕迷宋卿月,恳求,“我娘子现已病,求诸位军爷放我二人入城,以寻一良医暂缓我娘子病情!”
“去去去!”兵卒长戟将他一顶,瞪目,“任人都放,这城门我等还守不守了!”
他后步一退,再求:“求求诸位行行好,我娘子真的病危,文书也真是被人劫了!”
见他赖着不走,数位明甲兵卒快步上来,齐齐推搡他。
“让开道,让开道,别阻了他人入城。”
可柳无恙站在原地若一块大石,口中不断祈求,任凭推搡也不动。
不过转眼,入城的门道便被堵了。
一辆精致的马车自城外驶近,骑行车旁的护卫一见,上前高声:“郦阳城通判王晄在此,何人在此阻道?”
兵卒一听,忙齐齐转身向那马车行礼。
有兵卒禀道:“回王通判,此人说他通关文书半道被劫,娘子又病伤,求我等放行入城。”
另有兵卒又禀:“接上令口谕。不日,二皇子安王殿下会途经郦阳城,不可放来历不明之人入城。若有差池,我等担待不起!”
柳无恙闻听,霍地一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