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将马车勒向官道路侧,“吁”了一声,勒紧马缰让马车停下。
柳无恙愕然:“为何不走了?”
宋卿月从怀中掏出通关文书,扭转身子扬手回递,冷道:“把它给我读熟了!另外,把钱袋掏出将银票数给我看。”
柳无恙轻一挑眉,接过通关文书放在身侧,于宋卿月注视下将钱袋掏出。
打开钱袋之时,宋卿月抱着膀子放狠话,“你若敢动我一张银票,我就将你弃在这官道上,任你自生自灭。”
柳无恙抬起眼皮淡看她一眼,将银票尽数掏出,一张张数给她看。
待宋卿月认三千两银票一张不少,这才冷冷收回目光,一抖缰就“驾”地一声。
乖顺的青騘马立时力牵引。
柳无恙正将钱袋慎重揣回怀里,突然加下猝不及防,栽倒于车头甲板,还险些掉下马车。
他愤慨抬头,望着宋卿月近在咫尺的后背,高声:“你就不能温柔些?”
宋卿月狠狠一抹迷了眼的汗,也高声:“你一个臭要饭的,幸得捡钱袋才坐上我的顺风车,哪那么多要求?”
柳无恙艰难撑起身子,寒声:“劝你别开口闭口‘要饭的’!”
宋卿月懒懒一回头,懒睇他道:“离我远点,死花子!”
柳无恙无奈一摇头,紧倚着车厢,拿起那两纸通关文书。
一看宋卿月的文书上并未改名,便道:“不改名讳?怎么,还指望你那夫君到上京寻你?”
宋卿月将鞭子于空中打了个响亮的鞭花,冷哼道:“只怕他没机会去上京!”
柳无恙看着自己那纸文书,淡淡道:“就这么笃定?”
“那你便不懂了!”宋卿月略微自得一扬眉。
“东阳赵知府清明廉洁,晏元良在他手下做得憋屈。按察使巡视,除了要巡察地方官员政绩,更要记录上报官员的名声德性……”
她言下之意明了,柳无恙却于车厢内淡声,“你以为,真能将他闹得身败名裂?”
宋卿月冷哼:“身败名裂算什么?只怕是谋财害命的大案!”
自察觉晏元良异样,她反复斟酌……
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想要惩治晏元良,唯有将此事闹得满城皆知。
群情激愤之下,知府大人即便想官官相护,当着京城来的按察使之面,又安敢瞒下?
“古人说最毒妇人心’诚不欺我。”
柳无恙将两纸文书小心一折。
“背地里挖坑准备埋人,明面上却一派温婉娴淑,你倒是也同我装装!”
宋卿月不屑:“我跟你个臭花子客气什么?”
柳无恙将两纸文书小心揣入怀中,叹了口气,眼风寒凉望她。
“本、我活了二十五年,未尝向人乞过一回食、索过一回物,管好你的嘴巴!”
宋卿月大笑失声:“你以为你是夏蝉,餐风饮露就能活?”
柳无恙神色淡淡道:“从到东阳城那天起,算命先生就养着我。虽一天三五个铜板仅能买一两个饼子,好歹饿不死。”
宋卿月扯嘴一嘲:“你这臭花子还挺要面子。难怪伤口长蛆也不求人!”
柳无恙如梗在喉,万般语噎望着宋卿月的后背。
稍后,他艰难往车厢内挪了挪,重重扯下车帘,将宋卿月隔阻在视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