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两侧望不到边的残垣断壁,破败的房屋的四周,是一名名哭泣的孩童和化为冰冷尸骨的父母。
“不是已经平叛了吗?为何还不救助这些难民?”褒洪德有些不解。
邹衍微微摇头,指了指四周的破屋瓦舍,有些苦笑:“叛军在撤离时,试图一把大火焚烧掉都城,是好几位精通水法的道士费了很大劲才堪堪扑灭大火。同时,国库内的金银财宝也被该抢的抢,该毁的毁了。”
“而这些难民,大多数都参与了抢夺国库一事,更有甚者见财宝已空,便开始拿来工具,卸下大殿内的石柱、墙壁。那些椅子、梳台什么的能拿就拿走,拿不掉就毁了,不留给别人。还有些人趁机打家劫舍,强抢民女。”
“所以,他们这些所谓的难民,只要没死,都是富有人!”
“因此晋王下令不允许随意进出都城,等到彻底平定下来后,估计会有一番大搜查。”
“那些从宫殿内抢的、拆的宝贝什么的,都还在这些难民手里。”
“晋王不可能看着这些财宝流落在外的,同时,国库空虚,也是一种很大的问题。想要解决,还得靠这些难民呢!”
褒洪德看向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一只眼睛已经被大火烧瞎,另一只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颤颤巍巍的站不直,手里搀扶着一个更年幼的男孩。
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沉思许久,褒洪德有些不忍的回望那对兄弟,声音麻木:“那这些真正的难民和那些没有参与抢夺之事的人呢?”
“同罪!”
邹衍声音平淡,没有丝毫觉得这事有何不妥。
“褒洪德!你要明白,这是战争后的必然结果!”邹衍看向仍有俗念的褒洪德,微微压低斗笠:“你没有看到,其实战争比这更残忍!”
“你知道吗?晋王此次平叛的战事中,每每攻下一座城池,那些道貌岸然的士卒便会像饿了十天的饥狼一样,疯狂在城池掠夺财宝、女人、哪怕是孩童……也不会放过!”
从来不曾了解过战争的褒洪德嘴唇微动,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这……还算正义之师吗?”
邹衍苦笑摇头,长长叹息一声,“这便是战争!”
“没有正邪,只有失败者和成功者!”
褒洪德微微摇头,嘴唇上下闭合,缓缓吐出一句:“失道者寡助!”
邹衍抬眉,眼神中是一丝惊讶。
“很好的一句话,但并不适用于现在!”邹衍手掌拍合,颔道:“希望未来,真的可以如你所说——失道者寡助!”
就这样,一路上众人无言,在邹衍的带领下来到一座还算完整的府邸。
“这便是晋王暂时居住的地方,进去吧。”邹衍上前,手指弯曲,微微敲了几下府邸大门。
“吱——”
伴随木门被人从内打开,褒洪德点头,抬步迈入府邸大门。
一身伤痕的士卒缓缓闭上大门,没有说话,只是与邹衍微微点头。
庭院内,四五道身影成团的围在一起,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仰头看向天穹,并没有多管来者是谁。
一位老妪端着一碗温汤,缓缓端至一位没了双腿的男子面前。男子依靠着高树,微微低下头,在老妪的帮助下缓慢喝着。
主卧和侧卧的墙壁被打穿,使得两个房间相连。没有什么家具,只有数把交椅依次拍开,最里面,是一个简陋的长椅。
一位黑衣男子侧躺在上面,脸上摊着一本古书,垂落在外的手臂上是一道骇人的伤痕,白骨可见!
身旁,一位身着华衣的少年拿着蒲扇,正在替长椅上的男子扇风。
本该是天真无忧的年纪,而现在眼神却是麻木的,脸上有着一道缺口,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刺破的。
邹衍对着长椅上的男子弯腰行礼,郑重说道:“晋王,褒洪德和褒姒姐弟来了。”
长椅上的男子听闻,猛的抬头,从长椅上坐起,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看着褒姒,声音温柔:“抱歉,那么不堪的一幕被你看见了。”
褒姒看着那个上次还是意气风的男子,而此时,那几缕白是那么的显眼。